汤贞小睡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 又自己醒了。他从卧室里出来, 手从门缝里扶着门, 眼神恍惚的, 晃到沙发上正和朱经理说话的小周身上, 才定住了。
朱塞正对周子轲说起下个月月初周老爷子过寿的事, 他问子轲那几天有什么安排, 周子轲说:“到时候再说吧。”他站起来,走到卧室门缝外面高高站着,低头握住了汤贞扶在门上的手。
汤贞在朱塞办公室洗了脸,梳了头发, 被子轲握着手走出办公室。朱塞走在前面,引领着子轲两个人在三楼包厢外的长廊上走。不少受邀请过来的贵宾都站在这条走廊前前后后, 正看他们。朱塞一面同他们笑着致意, 一面听着身边的秘书交代些新的突发事件。开幕戏往往这样, 因为外国剧团来了, 语言不通, 交流不畅, 大家都骄傲,常有摩擦在。
“阿贞,中途有什么不舒服的,有人在门外站着,告诉他们。”朱塞用钥匙打开了面前这扇常年紧闭的,没有编号的包厢门, 他问汤贞:“以前来过这儿吗?”
汤贞对他慢慢摇头。
朱塞笑了。
曾几何时,汤贞是嘉兰剧院连续三年最最炙手可热的年度明星,海内外的观众们挤破了门,就为了购得那么一张在手中飞扬的门票。可汤贞自己呢,竟因为工作太过繁忙,从来没上嘉兰剧院最好的座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过一场好戏。
过去林导总说,偶像工作毁掉了小汤,在最好的年纪挤占了小汤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朱塞觉得这说法也不无道理。
“子轲,”他抬头对周子轲说,“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看。”
包厢门从外面关上了。汤贞被小周握着肩膀,在沙发座位的右侧坐下了。汤贞过去只从台下望上来过,并不清楚坐在包厢里往下望的感觉。他自小看戏,也是在老香城大剧院观众席的第一排伸着脖子看得最多。小周在他身边坐下了,忽略过包厢里的茶点、花饰,从沙发边镶嵌进扶手的隐形储物盒里拿了一支观剧镜出来,打开盖子,擦了一擦,他的右手绕过了汤贞的肩膀,这么把这支小观剧镜举在了汤贞眼前。
汤贞原本愣愣望着台下大幕还未拉开的舞台,观众们影子也小,陆陆续续在楼下入座。观剧镜一到眼前,忽然间汤贞就清楚看到了幕布的一条条纹路,看到幕布的缝隙里,有剧团布景人员的人影在后面闪过。
汤贞双手扶住眼前的观剧镜,他回过头看小周。
小周瞧着他的脸,这时低声问:“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