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英也决口不提回帐歇息的事,黄参将问了什么,陆长英便说些什么。百雀进进出出地换了三、五次烛,黄参将眼见更漏快漏完了再看覆在长英膝上的那条大绒毡毯。一拍脑门急慌告了辞,“大郎君!您先歇息!有事明日再论!”
长英推着轮椅将他送了出去。
再一恍惚,天已大亮。
陆长英靠在椅背上,听到外间脚步声,轻唤一声,“百雀。”
帐外脚步声一顿,再听“哗啦”一声帘帐掀开,此百雀便是彼百雀,往日长亭身边的大丫鬟,如今长英身边的第一人。
“唉!”
百雀端着托盘撩帘进来,将碗递到长英跟前,“昨儿又没睡着?熬了些黄芪与当归,提气养神。赶紧喝了,今儿个恐怕又要赶路,你的身子莫强撑。”
长英单手接过,喝完了再还回去,朝百雀笑一笑,“不仅今日要赶路,明日、后日到下月,我们都在赶路。百雀——”
百雀再应一声。
“我们要回家了。”
从长英的声音里,旁人永远都听不出喜怒。
百雀却听得出来。
他还是高兴的。
说起回平成这件事,陆长英的神色都是松下来的,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的顾虑。
百雀却眸光一暗,面容上的失望转瞬即逝,正欲开口,却听帐篷外有“叩叩叩”三声扣在木骨上。
长英许了声“进来”,便见小秦将军身披外袍,一身铁甲撩帘入内,帐中还有药味,小秦将军深嗅了一口,有黄芪、党参与当归,皆是提气养神的,再看陆长英脸色,语气不由掺杂了些埋怨,“大郎君熬不得,与其等到熬完累完再熬药炖汤,还不如当时在旁劝住大郎君。”
长英笑起来,“小秦将军莫怪百雀,她原便劝不住我的。了了一桩大事,我哪里睡得着?”
长英话锋再一转,“可是找着了?”
小秦将军手持刀柄之上,眼睛盯在地上,沉声回道,“是。在南麓二脉处找到的,尸首摔得血肉模糊,可看衣着、特征是二爷无疑。”
小秦将军双手呈上一方龙凤双合白玉珏,玉玦已裂碎成了细细密密许多道缝,好似稍一用力便严严实实地包在藏青粗布里,“这是从他怀里掏出来的,他摔下来是后背朝下,这方东西藏在他胸口,摔得还没碎,末将便掏了来呈给大郎君看。”
陆长英眼风一瞥,“包好吧,回平成后便随叔父的尸首一同下葬。”
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