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晦涩阴冷,金石、甲骨、竹简高置于博物柜上,烛火浅浅淡淡地散着光。
室内有三人,陆三太爷靠在椅背上一寸一寸地往上缩,那语声越说越轻,越说越像是浮在空中的微尘,那语声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得如手握尖刀剖皮刮骨般阴狠。
“不…不…”
陆三太爷浑身哆嗦,手止不住地发颤,他已老态龙钟,且不论他犯下了多少错事,造下了多少孽…这都过去二十年了啊!
谁还会记得呀!
她在诈他罢了!
就算是真的…就算她知道了,她又能如何!?
“长嫂...”
昏黑灰暗之中,烛光忽而大作突闪,在陆三太爷正前方的明暗交替之中,来人颈脖向上微抬,那人眼神极黯,眼角沟壑纵深,嘴角平坦放下却自然而然地翘起,形容慈悲,极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来人便是真定大长公主。
吃斋念佛数年的陆家老祖宗。
“长嫂说弟弟瞒你,瞒兄长,瞒过了陆家的祖宗…”陆三太爷桀桀笑起来,如喟叹般,“长嫂啊,咱们都老了,哥哥都老死了,您现如今拿着屎盆子往弟弟头上扣,未免也太过了些吧。弟弟是个没本事的,若被长嫂逼急了,跪在祖庙前头哭一哭哥哥还是做得出来的。”
真定大长公主端坐于暖榻之上,静悄悄地看着他笑。
陆三太爷笑着笑着便不笑了,声儿渐渐低下去。双手撑在椅背上,上下摩挲,相比于真定大长公主。他看起来显得狼狈极了。
夜幕逾深,华灯初上。
堂外来往的人,黑影投在纸糊的窗棂上,陆三太爷咂舌欲唤。真定大长公主手腕一抬,娥眉眼尖神亮,向窗板上一扣,当即便有几袭黑衣从开了半扇的小窗中钻出来!
陆三太爷张口想叫。还来不及张嘴,便被人死死捂住了口鼻,双手被麻绳紧紧捆绑在身后。
待这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室外小窗的窗沿将才“咯吱”一声响动。
陆三太爷在挣扎,看着一个垂暮老矣的老人穷途末路般挣扎闹喊,偏偏一声也喊叫不出来,总是叫人心悸。
娥眉虽持重。奈何尚且年弱。一道扶住真定大长公主,一道微不可见地别开眼眸。
“啪!”
真定大长公主手臂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腕间的手钏子泠泠作响,一巴掌挥到陆三太爷的左脸上,再一个反手操起木案上摆置的茶壶“唰”的一声破空而出,狠狠砸在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