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在上,可若是加上姐姐。让她去叫一个自称为奴家的女人姐姐,她更叫不出口。叫胡玉娘阿姐。心里坦荡荡,可再换了个人。皮肉下流的鲜红的血还深深地刻着陆姓的烙印,让她还是没办法应和。
索性便模糊了称谓。
青梢没在意,温温婉婉垂眉浅笑,很是柔良的味道。
暮色大合,前头人燃起了松油火把,映衬着深蓝得发黑的天际,男人们走路飒踏发出很整齐的声音,天际难得有了几颗很亮的星辰,路渐渐也好走起来,约是前头人烟密集大缘故,路上的积雪和沉冰少了很多。长亭便坚持让胡玉娘把长宁放下来,哪知胡玉娘也不干,小长宁也不干,瘪嘴却不敢哭,伸出一只脚来,“阿姐...疼得厉害...”
胡玉娘在旁边帮腔,“小姑娘家家没走过这样长的路,我也没背多久,还能背得了,天都黑了,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下来。”
长亭神情严肃,“下午让背是因为路上积雪深,阿宁没法子走,现在脚能直接挨到泥壤,且天都黑了,歇得也够了。玉娘是阿姐,不是阿嬷,天黑路难走,自己能走就自己走,还能看清楚些,若两个人栓在一起,要摔就只能大家伙一起摔,阿宁,你想玉娘阿姐摔吗?”
天黑路滑,分明就是一个人更好走些。
明明一开始都没喊累喊疼,被人一心疼,便顺势嚷了起来。
这大概也是人的天性。
小长宁巴着胡玉娘的脖子不放手,双眼红红的,想哭极了,却朦朦胧胧地见长姐神情很肃穆,死死憋住不敢哭。
“阿宁,你舍得玉娘阿姐摔跤吗?”长亭沉声再问一遍。
这么多天,这还是两姐妹头一回僵起来,胡玉娘蹙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伸手拉了拉长亭的衣角,想说什么却被长亭拿眼神止住了,嗫嚅嘴唇再想了想,没说话了。
“不舍得...”长宁细声细气地带着哭腔道。
长亭点点头,再静静看着幼妹。
长宁便向下一挣,抽搭着告诉胡玉娘,“劳烦阿姐...放阿宁下地吧...”
岳老三走在前头,两只耳朵支在后头听,岳番凑过头去悄声细语琢磨道,“...三个小姑娘不像是庶民常人,哪家庶民跟这模样似的啊...从昨儿晚上我就在瞎琢磨...就算是走惯江湖的小娘子也没道理这么敏锐,更何况再一细看,这三儿没一个看起来像是走江湖的人。大的那个倒是一身好力道好功夫,可说话办事也忒嫩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