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铜钱,便只当作这三只鸡蛋是自个儿花了钱财买回来的,哪晓得那十几文钱还在,玉娘顺来的鸡蛋便结结实实变成了她们手脚不干净偷的了...
偷这个字太重了,像座大山似的,压得长亭喘不过去。
其实小长宁吃了,也相当于她吃了,丢的也是陆家的脸,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固执地自欺欺人些什么。
可她也没想到,胡玉娘当时也没吃...
长亭面上顿生绯红,赶忙摆摆手,“你吃吧,你吃,我不饿。”
胡玉娘笑得咧开嘴,凑过身来向长亭耳语,“我今儿一早起来就去那胖婶子打水灌缸,她要给我五文钱,我没要...就当抵了这三只鸡蛋的钱了...”说着就闷声闷气地嘟嘟囔囔起来,“我们借一晚宿,用一壶烫水,她就敢收八十枚五铢钱。八十枚!我与爷爷一月都用不了这样多的钱!我肩上的肉都挑红了,她才开口给五文...”说着朝地上狠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无奸不商!”
长亭并不知道还有这等官司,当下胸腔一热,嗫嚅了嘴,不知道应当该说些什么。
胡玉娘爽快一笑,“你昨儿不许我拔匕首,我将才细想了想,是对的。当场撕破脸,我们三儿,谁也走不出来——晓得农户人家恼羞成怒过后会干出什么事儿,别忘了昨儿屋里还有个男人!咱们为了钱财丢了命,划不来!‘出门在外,凡事皆稳妥起见,休要争一日之朝夕。’爷爷身前也说过的。”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要紧。
长亭深以为然。
胡玉娘佝身将鸡蛋磕在从积雪里露出头的峭石上,三两下剥了壳,伸手递到长亭眼前,示意长亭快吃。
鸡蛋白嫩嫩的,映照在雪里,光滑得像是旧日华堂里的靶镜镜面。
长亭永远也不想到,她会为了一只鸡蛋,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们一人一半,我吃蛋白,你吃里头的黄。”
长亭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后,伸手接过,剥开蛋白,里面的蛋黄完完整整地递给胡玉娘,胡玉娘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咽了口口水,也不推辞了,伸手接过,先将蛋黄掰开成两瓣再拿起一瓣来放进嘴里。
如今连只鸡蛋都是稀罕物了,在建康陈妪端着熬了干贝、香菇、肉末的鸡蛋羹追着她喂食,她却嫌弃里头没有放紫苏去味儿...
长亭喉头发酸,鸡蛋还带着热,怕是胡玉娘贴身放在怀里的,蛋白并没有味道,一下一下嚼在嘴里,却像是在嚼龙肝凤髓。
小长宁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