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庶女嫁到北方胡羯人手上的也不是没有。
夹缝里生存出来的,往往比别的更狠,更能屈能伸,更放得下颜面,多得了心眼。
符氏久久未曾答话,石家长廊遍种花草,石家打理得很好,拿雨花纹路的青石栅栏围在檐角阶下,其中零零散散搁了几只小巧玲珑的雨花石,长草郁郁葱葱其上点缀半碗大的绛紫山茶。
庾氏见符氏并不答话,也不纠缠,始终笑盈盈地走在前头一一介绍,从檐角的朱漆雕花,到石府的构造建设,沿长廊走,中途过景苑高墙,再过湖畔庭院,中途换软轿、长杆,终于过三门至内院处。
长宁仰着头,低低地揪了揪长姐的衣角,长亭透过帷帽缝隙,看懂了长宁的意思。
太大了,石家太大了。
就像一夜之间占山为王的寨主,忽有家财万贯,便卯足了劲儿有多远铺多远,极尽奢靡繁华之事。
偏偏正经的士族大夫,绝不会如此。
石家的正堂落于中轴线之上,一大屏的通透琉璃糊窗,花饰精细富贵,用色多为绛红、姜黄等色,芙蓉花堆锦簇,正堂桌上摆皇命诰封,诰封之后便是一长幅谢退之的《山清寒食图》。
谢退之是长亭生母谢文蕴的胞兄,书画寄情,隐居山水,不拘于世,画值千金,却行踪不定。
入屋褪帷帽,长亭一眼便看见了那副画,接着便望向庾氏,庾氏置若罔闻先招呼符氏落座,再看向长亭,眼神很轻却嘴角含笑,“大姑娘与您的母亲很像。”
符氏拿茶的手指一颤,浅啜两口清茶,再抬首笑问,“是吗?建康城里倒没有人这样说过...”
长亭不着痕迹地看了符氏一眼,符氏便借转手搁茶的功夫,语声渐下去。
“眉眼很像,尤其是抿嘴笑起来。”庾氏笑着翘起小指,指了指嘴下,“您母亲笑起来时,嘴角也有个小窝窝。年岁大了,我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可总记得那时候的人和事。”
那个时候...邕州庾还没有彻底不要脸皮吧?
庾氏想撂开符氏让长亭接话,可出门在外,长亭不可能不给符氏脸面。
长亭神色很平静,温笑点头,道,“说起相像,我的幼妹长宁与夫人也很相像,石家姑娘与郡君眉眼神色亦如出一辙。晚辈谢过庾郡君还记挂着亡母。”
庾氏笑着摆手,“幼时的手帕交,想不记挂也难。”
长亭将话头重新带到符氏与长宁身上,庾氏顺水推舟又客气寒暄一两句,前头陆绰便遣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