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二厂生产的,比不上飞鸽车,但便宜二三十块,就是容易出小毛病,像是我哥的车,上面电镀的漆皮就脱掉了,我嫂子拿到车,就在梁子上裹了一层布,漆倒是没掉,车轮歪了两次,好悬没出事。”司机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后视镜说话,也是老外培训过的姿势,其内容却是土生土长的中国内容。
“这是质量问题了。”杨锐道。
“谁说不是,要不然,我攒的钱也够买台国产电视了,我给老婆说,这是大件,要用一辈子的,宁可多花一倍的钱,不能用上七八年就坏掉了。正好我能弄点美元,到时候再换点外汇券,我准备去天津跟水手买台东芝的电视机。”
“日本电视机?”
“德国的更好,买不起。我同事买了台,气派的很。”司机叹了口气,转瞬又笑了起来,道:“总比我们院里人买的国产的好,他那个电视机,动不动就要个人扶着天线,小两口想坐一起看个电视都不行,得有个人站前面抻着,像学校里罚站一样。”司机似乎想起此场景,不禁笑了起来。
“国产货的质量确实是……”杨锐看到弗兰奇和阿诺德过来了,没有再说下去,脑袋里却是想起了国产制药厂的情况。他读硕士的时候,是经常跟着导师跑药厂的,那时候就听老技术员聊天说到国内九十年代前后的制药厂“糗事”,例如最常见的制剂工序,由于手工操作多,机械化或者半机械化的设备不熟练,做出来的药片的重量和含量的误差都很大,严重的有20以上的差距。
20的误差其实已经不算是误差了,假设一种重量5克的药品的有效成分的含量是50毫克,20的重量误差意味着它的实际重量可能是6克,平均每克的有效成分的含量可能是12毫克,于是一片药的实际有效成分可能是72毫克,如此一来,其比实际用量可能高了44,另一方面,如果是减少的话,一片药的实际有效成分最少可能只有32毫克,要说吃死人倒也不至于,但治好病的难度显然被大大增加了。
司机也看到了弗兰奇和阿诺德,连忙下车,从车后边绕过来,帮杨锐打开后车门。
杨锐低头出车,和弗兰奇以及阿诺德分别握手,又叮嘱司机将葛瑞丝安全送回,顺便向两人翻译了自己的话。
阿诺德看了眼后座酣睡的葛瑞丝,笑道:”真羡慕葛瑞丝小姐,我经常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葛瑞丝恪守自己的信念,直爽对人,自然能安然入睡。”杨锐笑着眨眨眼,以免话题的攻击性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