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哪里人?”周平宁眼神极暗,压低声音问道。
“池州…”青绸抖啊抖,抖啊抖,颤巍巍地回。
周平宁胸口一滞,轻声一笑,再问,“叫什么名儿?”
“青绸…”
青绸手藏在衣裳下摆,紧紧揪住裙角,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声音一出口,就好像在空气中发颤,来不及想是福是祸,却陡听男人一声极为压抑的叹息,满脑子除了浆湖,还有一团缠得紧紧的麻线。
“是那个剪了石榴抱春的丫鬟?”
青绸迟疑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周平宁也跟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眼神落在地上那盏镂空银香炉上,沉水香得慢慢烘,不仅要点香,香炉下头还得放烧得火红的碳拿热气来焙,地上就一盏香炉,几抔灰,再无他物。
没托盘,没夹棉手套,也没银架子。
这丫鬟徒手拿香炉,怎么可能不被烫得撒一地。
摆明了是有人使心眼。
周平宁没这个耐心去管女人家内宅阴私的手段,抬脚欲离,却鬼使神差地向下垂目,正好看见那丫鬟紧紧抿起的嘴,不由心头一叹。从始至终,她都没申辩过吧?就算跳进了别人挖出的那个大坑里头,就算只要他一句话她就可以脱离困境,她也始终都是有问才答,有一答一,未多话,未申辩。
脚下一停,鬼使神差地再问出一句话,“轻愁?是哪两个字儿?”
黄总管强压下想抬起的眉毛。
青绸眼看男人的牛皮小靴已是向外走,暗地松了一口气,却又见其折转归来,再听其后问,继续颤颤巍巍地回道,“回王爷,是青色的青,绸缎的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