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罪受呢?
让她端火盆,跪在火房里烧秸秆,每日只许她睡两个时辰…
说不出来都有哪些折磨。可就是这些零碎细小的收拾给她受,旁人问起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做奴才的不该端香炉?不该烧秸秆?不该多做活?
都是该的。
可别的丫鬟凭什么不用做?
她不服,三拐四拐地托关系问到了司房老嬷嬷跟前,老嬷嬷就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话。“人前要显贵,人后必遭罪。王爷要抬举那小丫头片子,也得瞅瞅正院应不应,正院如今再怎么说不上话,整治一个小丫头还多得是法子。”
摆明了是要拿她杀鸡儆猴,告戒那起子想掀风起浪的小蹄子。
和她同屋的翠枝暗地里同她说,怕是她冒了尖儿,毕竟大年三十是王爷亲口问了那副春抱石榴是谁剪的...
她就只是个新进府的小丫鬟,无根基无靠山,爹娘狠心,自小将她卖给牙婆,这晋王府才建起来,她一身干净得了选,领了个小司房的差事,既给了差事那就仔仔细细做罢,哪知这仔仔细细做的活计,反倒将她拖到阴沟里去了。
主子身份不同,只有奴才收拾奴才的,哪有主子亲自下手收拾个小奴才的,自是主子吃了心,然后交代下头人诋损她,给她零碎收拾受罢了…
手上烫得像针扎似的,一刺一刺地疼得厉害。
可她不敢放啊,不仅不敢放,还得握得更稳,因为若是因为她这香炉落了下来,怕又是一顿好打等着她。
青绸鼻头一抽,越想越心酸,心尖尖上的酸向东绕了绕,又往西绕了绕,终究得强忍下来。
外头那些事她不懂,可听来听去也听出了几分道理,王妃她爹是个大奸臣,想“木饭”,是个坏人,新帝登基之后就把陈家那伙“雨捏”全都发配到很远的地方去了,王妃也姓陈,她能逃过一劫全靠自家王爷在外周旋着,新帝上位的时候大封功臣,可自家却什么也没落着。
有见多识广的嬷嬷说是因为王爷要保住老王爷和王妃的命,才拿功勋和爵位去换的,所以新帝登基的时候,旁人都落了个盆满钵满,自家却连平阳王这个爵位都没保住,夺了爵停了俸禄,老王爷一病几年,若不是自家王爷还担着差事,怕是连东郊的平阳王府都能被人给收了…
拿前程换人命,王爷无论是待王妃还是待老王爷,都够情深意重了!
青绸脸朝身侧一偏,就着沾染了晨间露气的前襟抹了抹眼睛,也不知是在为自己委屈,还是为旁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