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宫道上,六皇子纵使个性再内敛。心潮也有些起伏的,有些话儿不好说全。再想想方祈已经在定京,皇帝想就这件事儿拿方祈的小辫儿,未免杀伤力不太够,仍旧隐晦地出言提醒行昭一句:“西北战事已平,鞑靼三五十年内翻不起风浪,平西侯借东风步步高,身在定京,位达名臣,有利有弊,可在父皇看来,这是底线。”
在新皇尚未即位之时,将方家拘在定京,是皇帝的底线?
方家若是拘在这底线之中,便会眼睁睁地看着西北旧地被蚕食殆尽,做人不能起坏心,可也不能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方祈将西北看成禁脔,今上生性多疑,日复一日地担忧,最后所有的担忧加在一起,就变成了积劳之沉疴...
“然后呢?打一个浑身都是气力的壮汉自然不好打,可打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病弱老人,只需要借力打力,方家便会烟消云散。”
行昭轻声呢喃:“没有人会坐以待毙的,端王殿下。”
她在方皇后跟前都没说得如此直白,这是她头一次没在六皇子面前说场面话。
六皇子步子顿了顿,随即快步向前走:“自然没有人会坐以待毙,平西侯不会,皇后娘娘不会...”
话到最后,语气放得轻极了,轻得好像险些落入尘埃里去:“我也不会...”
行昭还是听见了,眉梢半分未抬,将布兜往上搂了搂,一抬眼透过层叠的枝桠便看见了隐在辰光里的崇文馆,脚步猛地一顿,背对着六皇子,终是没忍住缓声问一句话儿:“皇上的底线在这里,那你的底线在哪里呢?阿慎...”
阿慎两个字,上唇碰不到下唇,本该很顺口的一个词儿,却遭行昭念得极其别扭。
两人同时在阶前止住了步子,行昭眼神定在了泛着青碧的苔痕上,心里头先有悔意,后来便是铺天盖地的爽快。
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等了等没等来六皇子的回音,便沉了沉心,动了身形,轻捻裙裾往里走,手指还未曾挨到缎面边儿上,手腕便被人一把扣住。
行昭浑身一颤,唤阿慎的时候脸上未曾发烫,如今却从脖子慢慢烫到了额头上,发梢上,耳根子后头。
“我的底线其实很简单。”
六皇子说得风轻云淡:“能将我身边的人,护得周全。”
话儿很简单,行昭一只手被六皇子拉在身后,一只手却缩在宽大的云袖里攥成了一只拳,她背对着六皇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