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聪明人,行昭轻轻点点头,大大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贺琰:“母亲担心舅舅担心得人都看不清了。直把哥哥认成舅舅,头发掉得正堂里头到处都是。阿妩不知道人心竟然还可以坏到这个程度方家世代忠烈。外祖是死在战场上的,方家祠堂里的牌位有一半是死在边疆的。方家与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竟然还有人也能狠得下心来诬陷。舅舅现在的处境,和精忠报国的岳飞有什么区别?”
直入主题,行昭虽然拿不准这件事是诬构还是空穴来风,但是对着贺琰,她选择了最能鼓动人心的一种猜测。
贺琰沉吟,幼女的早慧他才发现,转过头来细细一想,处理景哥儿的事上镇定自若,激将他早去面圣的局里运筹帷幄,到如今直接开口将事情定性成为攀诬,逼他找出幕后之人来,才显得欣喜万分,更可惜行昭不是男儿身。贺琰自诩不是一个受人逼迫的个性,可面对幼女的机巧,他却发不出脾气来。
他从前日就着手调查这件事儿,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可查出来的结果,让他心惊,更不能让行昭知道。
“方家世代经营西北,又掌着重兵大权,权不旁露,在皇城有虎视眈眈之人想从方家脖子后头咬下一块肉,打他们家的主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贺琰避重就轻,将答案说得藏一半见一半,又说:“定京城离西北远,战况如何民众也不知道,私心又不愿意承认国富力强的大周竟然被鞑子逼成这个样子,便自有主张地找到了一个替罪羊。”
行昭握了握拳头,表情晦暗不明,贺琰说得很有道理,可却没有拿出实质性的话来,摆明了是在敷衍她。
她在思索之下,竟漏掉了极为重要的两个字儿“皇城”,贺琰个性谨慎,却没有说定京城,没有说京城,却说了皇城...
“只要爹爹愿意相信,圣上愿意相信,等舅舅凯旋归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秦桧最后不也跪在了岳王庙前头吗?”行昭直觉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以这样的话来试探。
贺琰一挑眉,光便从熠熠生光的眼移到了笔挺的鼻梁上,三十来岁的男人,气质沉稳又野心勃勃,行昭仿佛有些明白大夫人与应邑会什么如同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了。
“我愿意相信,至于皇上愿不愿意相信,我不敢擅自揣摩圣心。”贺琰看着身形娇小的幼女,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花费这样多的时间和她磨蹭,七八岁的深闺娘子再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再聪明也不能接替贺家,延续门楣。
贺琰突觉可笑和索然无味,话音一落,便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