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翠华强压住心头的惶惶,努力使自己尽快镇定下来,否则,弄出一点声响,她都明白,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周年了。
她耐着性子,蹲在窗根下,淹没在茂密的草丛里,一动不动,静等这屋里的说话声没有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就传来了打呼噜声,她才敢忍着麻木的腿,一点一点地爬出了后院儿。
所幸的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出来,都窝在各自的屋里憋着坏水,打着算计呢,所以才便宜了石翠华这次偷听成功,顺利地回到了东间房。
“翠华,你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衣裳……咋都是土和草叶啊?你干啥去了,弄得这么埋汰?”
徐云海正跟两个儿子在那嘀咕呢,说的就是明天预备去徐江那做工的事儿,一见石翠华狼狈不堪,神情紧张,面色惨白地回来了,就奇怪地关心问道。
石翠华嘴唇都哆嗦了,话都说不出来,只朝他摆摆手,示意给自己倒碗水喝。
徐钊赶紧起身给娘去倒水,徐利则过来扶住了她,“娘,您怎么了这是?”
半倚在二儿子怀里,石翠华稍稍安了心,也缓了一下紧绷的神经,有气无力地道,“娘在茅厕那边摔了一,不过不碍事。唉……这人上了年纪,胳膊腿就不听使唤了,如个厕,也能让拳头大石头子儿给绊一下。”
徐云海一听,吓坏了,急忙吩咐徐利,“那你赶紧去给你娘请大青大夫来看看,别摔坏了哪儿,拖得时间长了,就糟了。”
丈夫关心,儿子们体贴,儿媳妇们更是孝顺,石翠华受到惊吓之后,心里温暖又感动,忙摆手叫住了正要出门去请大夫的徐利,“阿利,回来,娘不碍事儿,不用请大夫瞎折腾弄得这么麻烦。娘有话要跟你们说。”
徐利和徐云海将石翠华搀扶在炕头那边坐下,徐钊端水过来,给她递到了面前,“娘,您喝点水压压惊。”
可不得压压惊吗?徐钊无意中的一句话,正说到点子上了,石翠华咧咧嘴,心道,老娘受惊大扯了,一个弄不好,都能被徐老头子给灭口了,可不就是得好好压压惊吗?
石翠华连喝几口水,才算是彻底地稳下了心神,又朝着正在忙碌的岳氏和耿氏喊道,“你们两个也进来,商量商量家里的安排。”
岳氏和耿氏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各自坐在自家男人身边,虽然不敢乱插言,但是心里,都是复杂的。
四婶儿那头需要人做帮工,这是天大的好事儿,所以,岳氏和耿氏都希望自家的男人去做这份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