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正拾掇呢,太医也把过脉了,说王妃产后体虚,得好好调养。”
“养好好养”
寿王不敢多抱,他总怕自己把孩子抱出毛病来,抱轻了怕滑掉,抱重了怕勒坏他。他把孩子递还给稳婆,稳婆又把孩子交给乳娘。寿王招了下手,让人把自己抬进屋里。
梁氏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
寿王坐在床前,他就这么看着梁氏,看了好一会儿。
好象……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头一次见到一样。
他好象也从来没有这么仔细,这么认真,这么心平气和的打量过她。
从她一进门,两人就开始呕气。他看不起她,她也看不起他。因为这婚事是皇后作主,寿王心里越发别扭。梁氏又是那么个性子……两人算是针尖对麦芒。后来梁氏有孕,越发显得跋扈起来,在府里安插人,连寿王身边的人都敢肆意问话训斥,手伸得越来越长。寿王看在孩子的份上都忍了。可梁氏竟然对含薰也下了手……
紧接着,孩子出生,没等他们的高兴劲儿过去,孩子又猝然死去。
寿王府人人都得了额外打赏,连灶下烧火的婆子都不例外——
不,也有例外。
西院那边,就显得格外沉寂,账房与管事一合计,这赏哪,就别特意送过去了。对西院的刘姨娘来说,这哪是打赏,这是打脸,是剜心哪。
王府里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梁氏陪嫁的人当然不必说了,其他的人,有和王妃近的,也有看着王爷的喜好,对西院儿刘姨娘讨好的。一时间人人脸上带笑,看着都忙得脚不沾地。但是各人心里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含薰还坐在屋里做针线。这间屋子宽敞亮堂,通风也好,即使暑天里,也比较凉爽。但是今天天气实在闷热,两边帘子都拢了起来,也没有什么风。
她在绣一朵芙蓉花,一针一针的绣得非常仔细。针穿过绢布时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响,足见她绣得多么用力。
********用的是深红色线,含薰已经绣了快两个时辰,仿佛一点儿不觉得疲累。圆而深红的********渐渐成形,那颜色仿佛一滴落在布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其实若仔细看那块绢布,就知道虽然含薰绣得那样认真,但其实她绣反了。
丫鬟从外面进来,含薰把活计放下:“怎么样了?”
“那边儿生了,是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