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泰十七年,处暑未央。
长安城西,靖国公府幽静的深院内,一位衣饰清雅的夫人坐在石桌前,正和身边的男孩大眼瞪着小眼。
“临川乖,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宫沁柔声说。
望着盏中黑乎乎的汤药,宋临川捏着鼻子回道:“母亲,这药闻着便苦涩难忍,一定放了足量的黄芩。为的是清热解毒、祛风利湿,大夫开给我一个小孩子用,为什么不选更平和的桑枝,而偏要用这么苦寒的药材?”
宫沁一听,掩面失笑,“这都叫你发现了?看来请了位懂医理的西席先生还是颇有好处的。不过,虽然都能祛风利湿,但黄芩祛肺热,桑枝驱骨湿,还是黄芩更加对症。”
“可是也太苦了,好歹加点甘草呀。”
宋临川皱着眉头,把药碗推出去老远,一本正经地说:“母亲,您让人帮我找些新的医书回来吧。书斋里就那么一架,翻来覆去已经看了许多遍了。齐先生说,要想当个好大夫,首先要博览医书,熟记药理。”
听到儿子这番大志,宫沁骤然失色,连忙“嘘”了一声。
她看了眼四下,压低了声音说:“这种话,千万不要在你父亲面前说。”
这时,小院的月门外跑进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后头跟着一高一矮两个男孩,一路打闹着跑了进来。
个子稍矮的男孩跟小丫头生的很像,若不是男孩装束,简直一模一样。他一阵风样冲到石桌边,高声招呼道:“姨母好!临川哥好!”
宫沁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莫云来啦,还带了新朋友?”
独孤莫云扭过头,向身后初识的小伙伴、高个男孩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姨母、靖国公夫人。这位是我的表兄,宋临川。”
“夫人好,表哥好。”高个男孩上前一步,端正身姿行了个礼。
小丫头等不及了,绕到他们前面,匆匆侧身行过礼,清脆地喊了一声:“姨母好!”便开心地去拉宋临川,“临川哥哥,你家今日的宴会真热闹!跟我去外院玩吧!”
宋临川此时没什么精神,反手拉着她,蔫蔫地摇着头。
“阿渃也来了,又长高了呢!”宫沁抚了抚小丫头的头,代儿子答道:“临川今日发烧了,难受的很呢,下次再与你们一起玩。”
闻言,独孤渃乖巧地坐到宋临川身边,凑到他耳边说:“我陪你待在这儿。”
“莫云,他们出去玩吧。”她摆摆手。
冲姐姐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