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身而出、文士长袍的男子,抹了一把鼻子下的鲜血,整理袍袖,搡开德格类的亲兵,说了句我自己会走,便昂首来到侵略者的马前。
岳讬居高临下看着他,口气却不凶戾:你住在本城?叫个什么?文官还是商贾?军户还是民户?
文士道:老子非官非商,但大明百姓有名有姓,老子叫夏文明,本城民户。
你戴的这个,是明国读书人才有的头巾吧?
是又怎样?夏文明冷冷道。
岳讬仔细听着。
岳讬对另一个亲兵吩咐了几句,亲兵领下彻夜看守夏文明的任务,也跟了过去。
天上的月亮,从满月,变成星月。
岳讬抬手阻止,继续道:听说你们明国的读书人,最看不起当兵的。你倒是和他们不一样。
德格类被穆枣花一串诘责问住了,恍然又回到当年在蒙古逃亡时、被她一阵抢白的情境中。
从义州北归的途中,穆枣花与他深谈过,自己其实更认可四贝勒皇太极的做法,宽待汉民包衣,并且要慢慢地招抚满汉边境识文断字的明国人,就像当初那个从抚顺弄来的范文程一样。虽然范文程最后死在北京,但毕竟潜伏了大半年才露馅,这至少证明,汉人无论是加强大金国的内部文治,还是被派出去做谍探,都有用。
穆枣花则观察着两个贝勒交谈时的细微表情。
夏先生家中,一片狼藉。穆枣花道,邻人说,是砸死把总的民户们干的。
很快,她先于两个真正握有生杀大权的男人,作出了反应。
所幸先生是独居。贝勒,我怕晌午那些人,再攻击夏先生,可否让他今夜先在此处安身?
岳讬皱眉,继而轻哼一声:他不喜欢汉人,可你不就是汉人吗?
那些住在崇明的日子里,郑夫人也是坐在院中的月光下,与她传授着体察男子心绪与情愫的机宜。
没吃苦,倒是吃到真正的好东西了,穆枣花从阿雪手中接过烟杆,就是这里头装的玩意儿,和那时候在蒙古救你命的芙蓉壳汤,算同一朵花开出来的。不过,那个汤,是药,这个神鸦膏,是补品。
德格类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气息因恼火而急促起来:你,你,你不许这样说我与福晋!
穆枣花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月光。
德格类见穆枣花没有拂袖而去,不知怎地,气竟消了些。
她转身坐在洒着月光的石头上,对早已怯怯退远的阿雪道: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