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
董其昌这老江湖,不错啊,面上不会摆出两肋插刀的义气模样,甚至还要不时地强调利益交换,但一旦认可了她郑海珠是个懂得规则的晚辈,关键时候就会实在地出上几分运作之力。
她再一琢磨,和历史所载差不多,朱常洛的选侍,西李,果然是个蠢的。
老皇帝还没咽气,就如此嚣张。怪不得在后来的移宫案里,被一帮文臣三两下就收拾了。
郑海珠止住腹诽,问董庭:“今日就去?”
董庭点头:“万岁大行,左老爷此刻定是与臣僚候在值房,但左府的客房,已为夫人备好。家祖命我送夫人过去。”
郑海珠于是吩咐花二和李大牛进客栈收拾行李,自己则将那秦方引到一边,谆谆道:“老秦,莫在通州做牙人了,跟着我吧,每月工钱暂定四两银子。左府那边,我不便带李大牛一个大老爷们进去,你俩个另寻处客栈住了,白日里你跟着他,他教你做事。”
秦方终于确信自己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遇到贵人了,捣头如蒜:“小的定不辜负这份造化。”
……
这个夜晚,京城的宵禁虽然更严了,但无论深宅大院还是简陋民宅,无论客栈车店还是秦楼楚馆,那些高高低低的房檐下,那些大大小小的窗户里,多少男子,都比昨天、比前天,更露出了政治动物的本色。
他们仿佛骤然间,对珍藏的古玩字画,对品读的时下热书,对苦研的八股制艺,对发愁的今后生计,乃至对妓院里姐儿们热烘烘的身体,都失掉了大半兴趣。
他们的精力,起码在短小的一节时间轴上,将用于猜测朝堂与民间,会因新君登基,出现多少变化。
他们会一直思考,或者讨论到深夜,因为反正也睡不着——这一夜,京城各座寺院,各座道观,都会钟声不绝,遵循礼制地表达,对万历皇帝弃天下而去的哀恸。
崇文门大街东边,法华寺附近的一座破旧四合院里,朱乾珬站在月光下,听着钟声,嘴角挂上了讥诮的笑容。
他身后,在宵禁开始前赶到的中年男子,恭敬立着,等到他转身时,才继续片刻前的话题。
“主子,奴才还有一事禀报。”
朱乾珬下意识地皱眉:“我不是你们女真人,什么主子奴才的。”
男子将身子更矮下去两分,一时语塞。
朱乾珬虚虚抬手:“无事无事,薄先生,你就称我殿下吧。”
男子道:“殿下,今日小的在刘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