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缸一般敞开着。
忽地,凭借松脂灯的勉强照明,郑海珠发现一间奇怪的囚室。
里头竟供着一个牌位,几支线香顶着星子般的幽光,丝缕烟气散逸出来。香的品质不差,温淳宜人,香炉周围,隐约还有糕点盆子和酒壶,令森然恐怖的诏狱,竟是现了几分很不搭调的和暖意味。
郑海珠驻足,口吻肃然地探问道:“骆公子,此处供奉的是?”
“是已故石砫土司,马千乘。”
骆养性说着,走进去,将香炉略略清理,回身继续说道:“马宣抚,当年就是被羁押在这间牢室。他殁亡后,灵柩回了四川。朝廷出声给马宣抚平反正名后,前任卫帅却吩咐在此设置牌位。”
郑海珠闻言,胸中登时波澜起伏。
她和马祥麟二人相对时,虽心府坦荡、交往磊落,但顾忌小马将军少年丧父的伤痛,从未打听过马千乘当年遇难的细节。
没想到,诏狱里,竟供着马千乘的牌位。
显然并非简单出于“歉意”二字。
但此刻不是详加打探的时机,郑海珠于是只“哦”了一声,继续跟着骆养性朝前走。
……
“啊……呃……”
地牢里骤然响起的惨叫,激得人毛骨悚然。
骆思恭在惨叫声中转过身来,面对着郑海珠。
逆光中,郑海珠看不清这位现任指挥使的五官神色,只辨出他个子不高,头戴半月网管,身穿曳撒。
骆思恭作了个手势,身后行刑的军士停了鞭子。
郑海珠以官宦人家有淑人封号女卷的礼仪,微微欠身:“见过卫帅。”
骆思恭瓮声开口,口音竟还留着湘鄂之地的底色:“刘公公说,郑夫人在崇明替朝廷补了营兵却额,像模像样地练着。鸳鸯袖里藏兵符,女子出钱养兵,秦将军之外,骆某还能见到第二位,有幸呐。”
郑海珠端然道:“我亲眼见过辽东和闽海的局势,大明的边患,实则如旷野杂草,不是抚顺和料罗湾那几场胜仗就能拔除的。江山太平,匹夫有责,何况我这样从大明士庶手里挣来银子、又得了朝廷敕命的?”
骆思恭在阴影里扬了扬眉毛:“夫人果然巾帼不让须眉,骆某佩服。”
“卫帅当初远赴朝鲜,深入倭营的智勇,小妇难望项背。”
“哦,呵呵,夫人缪赞了,”骆思恭的声音低下来,口吻却蓦地带上自嘲,“征朝鲜,大功还是文官老爷们的,咱就是跑个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