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织造提督,正是为万岁爷殚精竭虑一效勤勉的时候。公公说了,福建那边的海港又不封冻,洋商们也不过咱们大明的春节。今年澳门那边,不大太平,红毛番和弗朗基人常干架,洋商都不大敢过去,宁可多出些钱,绕到月港买我大明公贩的货。如此好机会,公公还不赶紧亲临月港,给万岁爷扒些银子回来。”
钱氏喜道:“哎呀,那也是我们韩家的造化。若跟紧了刘公公,何必与苏松的同行们去争徽商的买卖。只是,希孟明年端午前就要进顾家了,阿珠这一去,满打满算得开春才能回来吧?”
一旁的韩希孟,倒是一副坚决支持的态度,望着侍立身侧的郑海珠道:“你定定心心地去,左右嫁妆什么的,也都绣得差不多了。学校那边,有曹管事,守宽也是个蛮能干的半大小子了,一直盯着。再说,现下谁不晓得,那学校,是庄知府和黄老爷赞为善举的,黄奶奶还要在里头做女先生呢,没有青皮浮浪敢去找麻烦。”
韩仲文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这位一家之主说得直接:“阿珠,你救过希孟的命,又是我韩家的一员福将,我和奶奶小姐,早就不把你当外人了。你此去,就好比是我们韩家的掌柜,公公若发了什么新的吩咐,你只管应承着。”
又转脸对妻子钱氏道:“如今世道,和从前确实大不一样了。这次我去苏州,竟看到有女子嫁人后,能带着画箱或者诗稿,去参加文会,卖画卖诗的,丈夫还牵着孩子在渡口送她。我是个弃文从商之人,什么都看得开。我倒觉得,若希孟嫁去顾家,未必就窝在深宅不下楼了,寿潜又是顾家最大的孙子,届时若顾家的生意给了寿潜这一房,阿珠定是要辅左希孟管事的,不如现在多去看看眼界。”
钱氏捣头如蒜:“那是自然,女子若太老实没见过世面,在婆家不管主内主外,都要吃亏。我们希孟可不能去吃亏。”
郑海珠端然静立,听着韩家的三位主人开诚布公的商议,十分受用。
她就喜欢他们的做派,将各样打算摆在台面上,光明磊落地分析,且都是利己不损人的,既是理智的规划,又具有领先于时代的开明。
同时,郑海珠更欣喜于机遇的提前降临。
虽然从此前与刘时敏打交道的一些细节里,她已有预感,这位公公似乎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以她一个前世成熟的现代女性的判断,刘时敏投来的眼神,是无关男性压迫与占有的认可。
否则,刘公公也不会对她拓宽黄浦江、在松江建立仅次于月港的公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