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扛麻袋似地扛在肩上,踏着颤巍巍的接驳木板,如履平地,气定神闲地迈入鸟船甲板。
鸟船上竖着好几个大火把,照得甲板亮晃晃的。
赤膊的水手们收起跳板时,一个身着苎罗短衣、结实精干的年轻人从桅杆下走过来,盯着被毛文龙放下的郑海珠,冷然道:“毛将军,这个怎滴是个娘们儿?海上自古的规矩,女人不能上船。”
毛文龙眉毛一扬,怼道:“海上自古还有个规矩,阉人不能上船。当年戚爷爷打倭寇时,先帝也派内侍上船监军过几次,老子没听说戚爷爷把中贵人踹下船。”
罗衣年轻人虽受托来接毛文龙,却因着从前打交道时的丁点儿私怨,不想给这个辽东来的老丘八好脸色,遂越发尖刻道:“将军以为我们岛上是窑子么,还往里送粉头?”
毛文龙眯眯眼睛,转了笑呵呵的模样,道:“李兄弟,这小娘们儿不是娼门,是另有来历的。等上岛见了你大哥,你就晓得了。走船吧。”
……
黑暗中,鸟船的起伏明显厉害起来。
比满船男人们呼噜声更响的,是海浪勐烈拍打船身的声音。
郑海珠蜷缩在一个巴掌大的小舱中,估摸着鸟船已经驶入辽阔的东海。
船开动后,毛文龙似乎尽力将她与一船的糙汉们隔开,让那姓李的头目给郑海珠单独安排了歇息的角落,还不忘察看她被缚住的手腕,确认她十指能够活动后,叮嘱她从里头将门闩拉上。
毛文龙举止的各种细节,令郑海珠越发肯定,自己无论是性命还是身为女子的尊严,都暂时无虞。
更所幸这具福建海边古人的身躯,让她不晕船。
于是,两天两夜没阖眼的她,放下警惕后,总算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舱板的缝隙筛进缕缕亮光。
郑海珠拨开舱门,直起腰,让双目适应了一会儿白昼光芒,便摇摇晃晃地登梯,爬上甲板。
烟波浩渺、水天相接的壮美场景,扑面而来。
和后世长江入海口浑浊的东海不同,眼前的海水,呈现高饱和度的蓝绿色,彷佛苏嘉湖地区最上等的又糯又亮的锦缎。
被风卷起的粼粼浪花,犹如锦缎上细密雅致的银纹,流光闪耀,惑人心神。
若转头看向另一侧,景色则更为奇幻。朝阳东升后,钻入云层,成为高妙的魔术师,不仅令天空变化出金黄、榴红、粉紫、靛青等各种颜色,并且康慨地奉出万丈光芒,倾泻而下,尽撒海面,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