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应该是斑驳的老相片,黄,霉,残缺不全,看不清楚那黑白色的模糊人影。
水泥色的篮球场上,白色小瓷片镶嵌的线,铁青色支架的排球网,资金有限的学校习惯于在需要时将篮球场转变为排球场。
篮球场一侧爬着苔藓的砖墙,一溜万年青远远地蹲在盆子里,尚未修整完的工地布满着水坑,雨后昏黄的泥水像一滩等待发酵的玉米面。
刘建设绕着篮球场外坑坑洼洼的过道跑步,停住脚步看着一个跑过来的女孩子。
长得真好看啊,她额头前的刘海沾染了一些细碎的露珠,清清淡淡的感觉,刘建设记得她姓颜。
“刘老师,你好啊。”颜花叶也停了下来,眼前这位教授正盯着自己看,让人感觉有些奇怪和害羞。
“你长得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刘建设点了点头。
“真的吗?”颜花叶有些好奇,于是便有些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眉眼间绽放出一些羞涩的笑容,眼前这位老师没有丝毫架子,似乎也根本不在意他作为一个老师,和自己的学生说话需要注意下威严和端正的姿态,随和的像总是抱着狗喝着茶晒着太阳的门卫大叔。
这个年代,大学生还包分配呢,一考上大学就意味着获得了社会地位的保证,更何况大学里的老师,更是让人尊敬和羡慕他们的安稳收入与待遇。
他的眼睛,神态,还有语气,却给人一种感觉,他不管在做什么工作,都是这么一副样子。
“真的,她早些年下乡,在象鼻窝山那边,和我一起住在一个老乡家里,后来她调去革委会负责宣传工作了。”刘建设想了想,“不记得了,最近这些年来脑子越来越不好了,回忆总是模模糊糊的,得好好修理下身体了。”
颜花叶惊奇地看着说完就继续往前跑步,连告别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刘建设的背影,她很想说自己母亲当年下乡也是在一个叫象鼻窝山的地方,后来也是调去革委会了,至于负责什么工作就不知道了……他说的会不会就是自己的母亲?
那也太巧了吧,颜花叶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免得让人误会她是为了和人家拉关系。
这可是一个人人都奉行办事工作学习经商都必须拉关系的年代啊。
她不知道刘建设教授回家以后写了一篇日记:九月三日,星期五,跑步时遇见一个女孩子,姓颜,长得真好看啊,她额头前的刘海沾染了一些细碎的露珠,清清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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