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下脱下布履,王忠心里又摇了摇头。
“只怕这回,太中大夫是躲不过晚景凄凉了啊···”
目送着陆贾夸张做作的跪行于殿内,王忠心中想到。
当陆贾‘一步一步’跪行到殿内,又满含热泪的叩首拜喏时,刘弘却是不动声色的从御榻上起身,来到了御阶最上面那一层,大刀阔斧坐了下来。
看着刘弘这幅毫不顾忌形象的架势,王忠又是一惊,赶紧沿着御阶侧面来到了刘弘身后,将下巴紧紧靠在前胸,根本不敢抬头。
“王忠啊~”
刘弘一声轻微的呢喃,却在宣室殿特有的扩音设计下,传出了一种犹如神明降旨的放外音!
可怜老王忠刚稳下来的心,随着刘弘的呢喃又是一跳。
“老奴在···”
战战兢兢的应答一声,王忠便嘚嘚瑟瑟的上前,朝刘弘又靠近了些。
就见刘弘满脸疑惑的侧过脸,目光依旧直视着御阶下的陆贾,嘴上,却似是问着身后的王忠。
“太中大夫,在殿外跪了多长时间?”
闻言,王忠自是如惊兔般一嘚瑟。
“禀陛下,自辰时,太中大夫便跪于殿外,等候陛下召见···”
却见刘弘似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自语’道:“哦···”
“竟有如此之久?”
说着,刘弘还极其认真的抬起头,看了看宣室殿的顶棚。
那栩栩如生的神态,就好像正是在看天色似的!
“如此说来,陆大夫可是跪了三个时辰了?”
听着刘弘发出自己的‘疑惑’,王忠也只得是苦着一张脸:“回禀陛下,确如此。”
“今日艳阳高照,太中大夫自辰时起,便跪于大殿之外。”
“值此未时,太中大夫,确已跪了三个时辰···”
闻言,刘弘又是极其‘迟钝’的长哦了一声,终于是将身体正对向殿中央,望着殿内依旧瑟瑟发抖,却不敢抬手拭汗的陆贾。
“朕要是没记错,陆大夫今岁,已然是六十有二,年过花甲?”
“陆大夫这一跪便是三个时辰···”
说着,刘弘不忘发出一个长长的托音,就好似真的在思考什么。
“是何等罪过,竟使太中大夫以此花甲之年,于殿外跪了这许久?”
“若传将出去,天下人莫不都以为,朕乃暴君嬴政转世,以苛厉之政,薄待朝中公卿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