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通县
张员外家。
张一略显担忧地看了眼,正坐在花厅品茶的欧阳少庄主,此时刚到六月,天气尚热,家中老弱还不曾撤去冰盆,欧阳少庄主却连打了几个喷嚏,可莫是家中有阴气才好。
也不怪他多想。
实在是这几日家中不太平。
此时张家院子里灯火通明,仆妇家丁人人严阵以待,院子里到是静悄悄,只余下树叶沙沙作响,虫蛇蚁兽在草丛窸窸窣窣地游走,还有稼穑轩里的诵经声。
屋里亮着灯,明日便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但张家上到她老人家,下到十七个孙子,脸上都没喜色,反而愁容满面。
老太太尤其焦虑:“我儿这是招惹了哪路邪祟,如此恶毒?”
稼穑轩里,竹林寺的三位大和尚神色肃穆,门里门外,墙内墙上,经文环绕,张员外就端坐在中间的石台上,半低着头,脸颊上居然长出一条细细的花藤,花藤上开出粉嫩的花来。
“师兄,这是牡丹?”
“不像。”
“非兰非菊,瞧着艳色逼人,体态婀娜,到是好花。”
念一段经,三个和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远处围观的仆佣只看到他们神色肃穆,可在中间坐着的张员外却是神智清醒,瞪大了眼使劲瞪过来,可到底不敢多言。
终于,年纪最长的大和尚放下手中经卷,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一脸慈悲地道:“让人送晚膳过来,也让张员外用一些。”
“是。”
这边传了话,张十一便应声起身。
他们几个公子但凡有闲暇的,都亲自给自家父亲送饭,今日便轮到张十一,厨房里一早备好饭菜,素斋是请通县最大的酒楼,流云楼的大厨专门做的,味道相当不错。
张十一到了稼穑轩,看自家本来颇圆润的父亲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心中大痛:“父亲!”
他扑过去嚎啕大哭。
那边三个大和尚自己动手拆了饭菜,拿筷子慢吞吞吃起来,正吃着,忽听张十一一声惊叫,叫声中居然透出一丝喜悦:“掉了!”
三个大和尚齐齐回头,只见张员外脸上的花藤瞬间干枯,由绿变为枯黄,又从枯黄化成灰烬,斑斑点点地落了地。
张员外茫然睁眼,摸了摸自己的脸,晃动了一下头,心中大喜:“掉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