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爷子,您别激动啊,您这病医生说了,只要您照着方子吃药,过上几个月就能好过来,到时候咱们还能一块儿在葡萄架底下听您唱戏!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您雪山草地都过来了,难道还怕这点小病么?”平日里这个庄严稳重的中年男人,此时也是眼眶通红。
李海程慨然的笑了笑,眼角深如丘壑的皱纹堆积在一起,无比沧桑:“你别哄我啦,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一身的弹片,能活这么久,老头子我很知足啦!”他挣扎着抬起手,紧紧抓住李东阳的手掌:“老头子我想见见你的朋友,不知道,她,她方便么?”
老人满眼的希冀,让李东阳根本不忍拒绝。
“你同意么?就算帮我一个忙,好么?”李东阳在电话里面对着周群,低声哀求着。
周群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样低三下四的和她说过话,虽然她知道这次的见面对她和李东阳之间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犹豫了一下,仍然答应了。
这一天,周群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一身干净素朴的打扮来到了军区大院的小台湾下。
李北川和李东阳就站在老房前的葡萄架下面等着她,林荫斑驳,四周轻风阵阵,吹得满架子青晃晃的葡萄一阵摇摆。
东海市副市长和东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联诀站在门口等着她,这让周群有些不安,她赶紧上前走了两步,歉然的说道:“真对不起,我来晚了么?”
李北川默然摇了摇头,他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对李东阳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让他把周群带进去,自己却坐在葡萄架的底下呆呆的看着青涩的葡萄,似乎是回想着老爷子的点点滴滴,已经痴了。
李东阳看了周群一眼,眼神有些黯然,对她点了点头,轻轻地推开了门。
周群进了房,却看见这是一间极为简朴的房子,房中的家具几乎都是旧时的红木雕花家具,墙上还贴着开国元勋们的挂像,一个老人躺在一张床上,两只眼睛微微睁开,浑浊空洞的眼睛里面偶尔有一丝黯淡的光芒闪过,像是他在回忆着自己荡气回肠戎马平川的一生。
周群轻轻地走了过去,唯恐自己的脚步声将这个老人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来到床边,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传奇的老人。
花满堂死了,现在李海程也要跟着去了,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将和他们彻底的画上一个句号。虽然周群并不知道李海程和花满堂之间的故事,可是她能从老人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中读出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沧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