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红彩描金黑漆象牙妆奁,妆奁有共三层。他打开最上面的一层,把一支朝阳五凤衔珠钗放了进去,这支钗是用在宝吉银楼买的那五颗珠子镶嵌的。
他拨了拨琳琅满目的首饰,把妆奁合上。又拿起相框说道,“妆奁快装满了,里面的宝贝都是留着给月儿当嫁妆的。等以后爹爹去找你的时候,带给你。”
他看了一会儿相框,用手指轻轻抹了抹才放下。
高几旁是一张海棠花洋漆条案,案上放着一架古琴。
潘子安来到案前,在粉彩绣墩上坐下,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琴声松沉旷远,犹如天籁。
片刻后,他站起身,绕过中间镶着汉白玉石的金丝楠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彩釉敞口瓶,里面插着几枝绽放的红梅。
来到窗下,靠窗边放着一架金丝楠木雕花绣架,被一张素绢罩着。
镂空的雕花窗棱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撒在素绢上,像一颗颗淡金色的珠子在上面跳动。
潘子安把素绢撩开,绣架上还绷着天青色的软缎,绣的“花鸟图”清新秀雅,精美绝伦,却只绣了一半,连绣花针还插在上面。似乎伊人刚刚绣累了,去屋外散步,一会儿还要回来继续绣。
女儿有极高的绘画天赋,小小的人儿随便几笔勾勒出的东西就似模似样,她四岁之前自己无事便会抱着她在宣纸上画两笔。自从她被封郡主后,就再没教过她画画。
女儿小的时候也会求他,他便托辞道,“女子要贞静贤淑,无事就多做做女红。”
没想到女儿真的让照顾她的嬷嬷请了一位绣工极好的绣娘教她刺绣……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一个二十几岁的俊朗男子走进房间,给他施了礼道,“父亲,爷爷请您去鹤年堂吃年饭。”
潘子安点点头,“哦”了一声。
潘阳环视了一圈屋内,无处不在的珍珠是那么刺眼。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并没有等父亲,而是大踏步地走出了屋子。
潘子安望望儿子的背影,女儿死于非命,儿子不亲近他,老父不量解他,自己从小的政治抱负不能得以施展……而闻名于天下的三顶帽子——驸马、名士、美男,他一样都不喜欢,却想摘摘不掉。
这辈子真是失败。
出了清辉阁,穿过一片花径,越过几处亭台楼阁,走过一段抄手游廊,便到了荣恩伯府和潘府的那道侧门。
荣恩伯府和潘府只隔了道墙,西面是潘府,东面是荣恩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