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了薄荷草?”宋阶抽了抽鼻子,像是从秦明远的身上闻到了薄荷残留的气味。
秦明远直觉得自己身体都是僵硬的,鼻子也不自觉地轻嗅了一下,又不知打哪来的热气只往脸上涌,浑身不自在之极,却也不好硬将宋阶推开,也不好让宋阶瞧见自己的神色,只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宋阶不赞同地摇头:“送些个香囊帕子的,这是内宅妇人才适合的行事做派,跟咱们爷们的身份可不相符,小气!还不如只是默默地关切着,适当地问候一声!只要心诚!而爷们的心诚,可不表现在小物件儿上!”
他明明送的是提神醒脑的薄荷草,在宋阶口中却成了香囊帕子……而香囊帕子,那是姑娘们往来中必不可少的……秦明远的脸一下子涨的更红,手不自觉地握紧,闷声道:“我……我就是想替老师分些忧……”
“不比你能拿的出老参,又交友广阔,哪里都有落脚之处……”后面这些话,被秦明远生生地咬掉又艰难地咽了下去,直将他憋的说不出的难受。
宋阶仿佛半点未觉,点点头道:“老师当然知道我们这一番心意。你是我师弟,我才提点你。这小物件儿,让秦伯母来送,岂不是更妥帖?……”
秦明远涨红的脸上就是一僵。
幸好这时候车队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起程,这一对师兄弟也就没再多话。眼看着宋阶翩然上马,笑容灿然地赶到车队前面行那带路之责,秦明远也快步往后走了一段,行至自家的马车前。
秦嬷嬷正在马车前翘首张望。看见秦明远回来,面上的笑容堆起,迎了一步,道:“爷,您回来了……”
秦嬷嬷曾经是秦夫人的陪嫁丫鬟,嫁人生子后又给秦明远做了奶娘……当年秦家落败,家中仆妇本就没留下几个,而后十几年中更是走了个精光——不走,秦家哪里还养的起?最后只留下失了丈夫儿子的秦嬷嬷,跟着秦家吃糠咽菜不说,更是浆洗缝补什么活儿都做,还接了绣活日夜做着,补贴家用,供秦明远念书至今……
秦明远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些,对秦嬷嬷点点头,温和地道:“晚上会歇在一个庄子上,应该不远,嬷嬷且受累,晚上好好歇歇。”
“嬷嬷不累……就是爷的确需要好生歇歇了,庄子上好,总有正经的房子住……”秦嬷嬷眼中止不住地欢喜之意,朝秦明远微行了礼,又去车夫边上嘱咐去了。
秦明远深吸一口气,抬脚上了马车。
他们秦家,曾经也算是煊赫一时的秦家,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