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将刀片捅进一只铁罐子里,嘴里一边咕哝“还真挺不好开的”,一边看了林三酒几眼。“唉,切掉了一棵树的树根,她一条命就去了十之八九,好像也说得通。” “当初不是你建议切树根的吗!”波西米亚对他怒目而视。 元向西被堵得不说话了,低下头跟罐子较劲。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回了一句:“……记性倒挺好。” 好不容易把罐头弄开了几个之后,波西米亚费力地生了一堆火,成了晚上唯一一个在火旁吃晚餐的人。罐头被捅开了小洞眼,以一根长发夹穿着,吊在火上加热;过了一会儿,一股混合着旧蔬菜和霉菌气味的怪味道,就腾腾蒸散进了空气里。 波西米亚看看罐子里粘稠的灰白糊糊,几次鼓起勇气也张不开嘴,又转头看了看林三酒。后者面对如此美味,依旧双目紧闭;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了跳动的影子,令她五官看上去似乎正在不断变化,反而有了一种虚假的生命感。 其实除了树根钻出来的脚底之外,林三酒身上好端端地一点儿伤也没有。但她越是完好,越叫波西米亚觉得无从下手——骨头和伤口都能包扎起来,面对一个植物人她又能怎么办? “该给她喂点水了吧?”她倒是忽然被自己提醒了。 “应该了,”元向西点点头说。 “那……是从嘴里喂,还是滴在树根的地方?” “都试试?” “你来,”波西米亚一指脚腕,“我脚疼。” 元向西还真是一个本性十分温柔的人。他用一只空铁罐装了些水,在林三酒身边坐了下来;他将长发别向耳后,露出一张仿佛被月色柔柔抹过的面庞,检查了一会儿林三酒的状态。将她枕在自己膝盖上后,他轻轻捏着林三酒的下巴,让她张开了嘴。 “没用的,” 从深红色的帘布之后,忽然传来了人偶师冷冷的声音。“水补不回来她流失的生命力。” “那怎么办?”元向西朝他说话的方向一歪头,好像小鹿对枪口生了好奇一样:“你过来看一眼嘛。” 波西米亚装作没听见。 “把水扔了,”人偶师听上去,似乎也正在忍耐这个杀不掉又做不成人偶的家伙,“不要喂水喂饭。” 波西米亚一愣,感觉自己该说点什么,但到底怎么说才听起来不像是质疑人偶师,又不大好办;她正皱着眉头措辞时,元向西干脆利落地回应了一句:“那她不就要死了吗?” “你看,”人偶师以近似赞赏般的叹息声说道,“她不如你。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死,就死了;她就从来没有这种自觉。” 见元向西歪头想了想,波西米亚忍不住了:“不是夸你。” “噢,”他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放下了手里的铁罐。 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