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至晚,却是错过宿头,极目望去,周围并无人家牧场,更别提官府接待。那带队的谋克胡沙虎便向沈拓道:“今日无法,只得在此扎营野宿,委屈皇帝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其实根本不需要向沈拓交待,只是这些天来,两个相处的近,沈拓性格豪爽大方,坚毅果决,却令胡沙虎很是佩服,隐隐然已将沈拓视做朋友一般。女真人虽然残暴,却是性直,一旦欣赏对方,便处处客气礼遇,连累着这一小队的女真士兵,都对一众宋人客气起来,不象别队士兵,对寻常宋人非打即骂。
沈拓手搭凉棚,四处远看,却只见天苍苍,野茫茫,不但不见人影,牛羊却也见不着半只。目光见处,唯有残阳落日如血,枯草黄土苍茫。
因向胡沙虎笑道:“其实是我的过错,一意要多跑这二十来里地,早知道在适才的部落歇息就是。”
他知女真人性直,最讨厌繁文缛节,因此与胡沙虎说话时,连“朕”字都省了。
胡沙虎并不在意,跳一马来,皱眉喝令,让众金兵下马,伐木为桩,搭建营帐,又令人生火烧水,准备晚饭。
一边忙,一边向正在揉肩捏腿的沈拓笑道:“皇帝不要同我客套,你们中原人就是这样,偏生太多礼数。”
沈拓也笑道:“礼多人不怪,这是咱们南边的话。礼节这东西虽然繁琐,不过却是人君所需,不然没有上下尊卑,那可不得了。”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胡沙虎却感慨道:“也是。当年咱太祖爷攻入中京,得了大辽天下,立谙班勃极烈时,却仍然要与众臣商议,大家围成一堆,坐在一起,上下彼此没有距离,想说啥就说啥。”
他拍拍腿,叫道:“嘿,那多痛快!可后来太宗皇帝得了燕京,抢到了辽国狗皇帝的黄幄伞盖,仪仗护卫,这一下子就变了规矩,咱们见了太宗爷,就得叩拜,称臣,就是宗室的完颜家子弟也是这样。这一下子,就好象生份了许多。我看啊,什么狗屁礼节,除了教人在肚里不服,有什么好处!”
沈拓看他满脸愤然,原待不说,心中略一思索,却踱到胡沙虎身前,低声道:“将军说话,还需多加小心。”
见胡沙虎拿眼瞪他,又劝道:“我知道将军是豪杰,不过世上很多小人,又何苦自招麻烦。”
他先褒后劝,却令这蛮夷将军舒服异常。其实这胡沙虎年纪大把,又是从龙郧旧,当年随完颜阿骨打一同起兵,却只做了这小小谋克,也是因为太少心机,又多嘴多怨所致。他自己知道自己毛病,沈拓一语点醒,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