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岷江江畔,那数十骑已渐渐消失在山川与天际之间。
“唯见长江天际流。”聂仲由低声吟了一句。
他不会背更多诗,能想到这一句,还是去年北上过采石矶时韩承绪念过,如今回想起来,当时情境已恍如隔世。
短短一年间,李瑕已从一介死囚到名扬川蜀,阵斩蒙古宗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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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
贾似道已改任两淮宣抚大使,统兵于庐州。
去岁,蒙哥遣塔察儿、帖里垓进攻两淮,以配合川蜀的战局。
这情报正是李瑕等人从北面带回,朝中唯贾似道算是重视此事,派人赴山东与李璮联络。
李璮遂指责塔察儿、帖里垓过东平诸处时“掠民羊豕”,断了大军的补给。
等到兀良合台大败,这路攻两淮的蒙军竟真就不继续南下了。
贾似道布置此事看似轻而举易,实则是洞悉了蒙哥与忽必烈之间的冲突,深知北地蒙军亦不愿深入两淮河流湖泊众多之地。
立下如此大功,可惜却是间谍暗计,上不得台面,劳功不能彰显,贾似道却也不急,反而是自请到两淮镇守。
在他看来,只要官家知道他能干就行。往后多的是增加政绩的机会,还能避一避朝中丁大全的风头。
到任之后,贾似道除了整兵抗蒙,又暗中收集了丁大全之心腹、淮西制置副使袁玠的各项罪证,只等往后扳倒丁大全。
这天下诸事,仿佛成了他笼里的蛐蛐,随意拨弄。
他这人颇为奇怪,在临安时享得了锦衣玉食,到了兵营却也能与士卒同吃同睡,挤在臭气熏天的兵营里躺茅草席也躺得住。
这日,贾似道正在营中与人赌钱。
对方都是袁玠麾下将领,有统制方元忠、副统制曹升、统领袁懿之、副统领陆凤台等等。
他们玩的是“关扑”,就是在罐子里摇铜币,猜有几个正面、几个反面。
这局轮到贾似道摇罐,他随手便将桌前的一堆银块押了出去,道:“纯六。”
罐子里一共就六枚铜币,若六枚皆是正面,则称为“六浑纯”。
六浑纯自是极少见的,赔率又高。
贾似道既押了注,诸将不敢不押。
曹升一看桌上的银块就变了色,赌到现在,他已对贾似道的赌技心服口气服,心知这局又要输,喃喃道:“贾相公,末将没这么多钱了。”
“你若输了,写个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