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越来越近。白棠没能如去年般提前放年假。实在是新搬来的官人们对文房类用品的需求量太大,桑园的作坊不停的赶工砑印着各种花笺,熟绢也加大了产量。他自己则每日在松竹斋的两楼接待熟悉的客人,还为他们备了新年年礼。虽然只是片小小的木雕书签和几款笺纸,还是让客人宾至如归,十分高兴。当场支付明年贵宾费的人不在少数。
这日,他迎来一名意外来客。
“颜先生!”
颜宗围着厚厚的围脖,瘦小的人裹得粽子似的还在簌簌发抖。白棠忙请他上楼烤火。暗想:颜宗是广西人,在北京这块地求生真是为难他了。
烤着火炉,颜宗的身上总算有了暖意。他打量茶室,赞道:“练公子总能让颜某耳目一新。”
白棠奉上热茶,笑问:“可是绢本用完了?我让全宏送些上来?”
颜宗摇头道:“我许久未画画了。”
白棠一怔:“为何?”
颜宗捧着茶笑道:“我在备考。”
白棠啊呀声!这才想起,史上颜宗是永乐年间的进士啊!
“会试……明年吧?先生可有把握?”
颜宗微赧:“且试一试吧。”
白棠眼珠子一转,想到了阿简的香山书院。不由笑问,“先生可拜了名师指点?”
颜宗蹙眉道:“我在家中自行看书。”
“那怎么行?”白棠正色道,“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好好寻个先生讲解考题和八股文之写作套路,还要分析时事——最好能有同学一块儿讨论,颜先生,请恕白棠直言,闭门造车不可取啊!”
颜宗叹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那就好!白棠笑问:“先生应该听说过江南秦家吧?可知他家在香山开了个书院?”
颜宗点头,不好意思的道:“颜某正为此事而来。进香山书院要考试,考试我倒不怕。只是想请练公子与我书写一封推荐信。”
白棠瞪大眼睛:“凭先生的画艺,进书院做先生都没问题!哪还需要我的推荐信?”
颜宗红着脸道:“我是去拜师的。奈何香山书院前学子如织,考核极严格。没有推荐信不能报名。想到公子与秦家少主是好友,故前来厚着脸皮讨封推荐信。”
颜宗可不是只会画画的画师。他在宫中多年,多少总有些门路。不去找朝中名臣却来寻他要推荐信,是看准了自己和阿简的关系必不会叫他落选,何况,欠他人情比欠朝中那群老狐狸的人情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