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沈清梨说话，顾珩的电话挂断了。
她愣愣地看着手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没逗他啊……
第二天，林秘书带着合同过来了。
一起带过来的，还有她之前还给顾珩的项链和发簪。
“沈小姐，您在这两个地方签字就行。”
沈清梨看了一眼合同，“之前顾珩不是说我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现在怎么变成百分之三十五了？”
乔悦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她的一句话，就能决策乔悦的一切。
“顾总把他手里的股份也给您了，他手里现在还有百分之三。”
“……他要去哪？他不管乔悦了吗？”
沈清梨没有接林秘书递给她的笔。
“没有的事，沈小姐当初的资金，救了乔悦，顾总这么做是为表感激。”
林秘书对顾珩要去东南亚的事情闭口不谈。
沈清梨将合同推回去，“我不签，这些东西我也不要，除非他自己亲自过来。”
“呃……沈小姐这……”
林秘书一脸为难。
“表舅麻烦您跟顾珩说一声，让他自己过来。”
沈清梨离开了咖啡厅。
林秘书忐忑地拨通了顾珩的电话。
“顾总……”
“东西她收不收？”
“沈小姐没收。”
顾珩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收把东西带回来，我自己收着，股份合同呢？”
“也、也没签。”
“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催着要的吗？”
“这……沈小姐让您亲自过来，她才签。”
“……两年不见，架子还挺大？”
林秘书头疼，沈清梨以前确实不会这样的。
“哪您……？”
“你回来，我明天和雷则过去。“
晚上，沈清梨在房间书桌前，编着东西。
一盏小小的灯站在她身上，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接起，对面久久不说话。
“顾珩？”她先开口。
顾珩低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睡了吗？”
沈清梨手中动作没停，听到他的声音，心口一热，语气不禁柔和，“还没有。”
“凌晨两点了，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
“那天在餐厅……你想说什么？”
沈清梨轻轻勾着唇，“想说的很多，既然想知道，为什么要打断我？”
她本来想说，一星期后她辞职回京城，她没有不要他。
顾珩拉住她衣服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什么误会、什么隔阂，比起顾珩这句“你不要我了？”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碎了。
“我用不着你可怜，也没有逼你跟我复合的意思。”
“顾珩，下次不要逃避，要听我说完呀。”沈清梨嗓音甜软，像是在哄他。
顾珩沉默了一下，语气柔和下来，“好久，没在这个时候听到你的声音了……像做梦一样。”
“这是现实，这不是梦。”
“你咬我一口，不然我不信。”
沈清梨想起两年前在卡洲岛，她在顾珩背上，问顾珩她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
她笑了起来，“你过来，我咬你。”
“……”
那边又是沉默。
等了大概两分钟，沈清梨问，“顾珩你睡着了吗？”
“……没。”顾珩的语气哑了几分，“沈清梨，你别拿我开玩笑……我……受不了。我不做舔狗，也不做备胎。”
“如果我真让你做，你做吗？”沈清梨顺着他的话问。
顾珩没回答，只幽幽说了三个字，“没良心……”
沈清梨偷偷笑了下，换了个话题，
“那你来C国吗？”
她必须把他叫过来，京城离东南亚很近，什么时候跑了，她追都追不上。
“林川已经跟我说了，为什么一定让我来，真让我做舔狗吗？”
沈清梨犹豫了下，开口道：“你看起来也挺愿意做的。”
“……”
顾珩没说话，沈清梨清清嗓子，
“我想去看看你在C国买的别墅……我和同事都很想接这个项目，你明天来吧，我去机场接你。”
“你？来接我？”
“嗯，我接你。”
沈清梨认真的回答。
“那……你别挂电话，你不挂，我明天就飞C国。”
“好，我不挂。”
京城公寓卧室里，顾珩将手机贴在耳旁，闭着眼睛，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
他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如同在轻抚女孩的脸颊。
不是他不想去C国，他是怕再见到沈清梨，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沈清梨不要他之后，他是怎么回的京城。
但是沈清梨让他过去……她让他去哪，他就去哪……
顾珩和雷则下午七点到的C国。
从机场出来，沈清梨真的在等他。
顾珩第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那抹小小的身影，走近后，他才把视线移开，装作没看到。
“是沈小姐！”
雷则高兴地朝沈清梨招手。
沈清梨也笑着回应他。
顾珩脚步走了两步，挡在雷则前面，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先去别墅。”
“顾总我们不一起吗？车已经在机场外面了。”
顾珩没搭理他，朝沈清梨走过去，雷则讪讪地跟在后面。
“那么喜欢那套别墅？”
沈清梨仰头看着他，发现男人狭长的黑眸里，有红血丝。
“你昨晚没睡觉吗？”
“嗯……”
昨晚她编完东西，已经凌晨三点了，手机那边没有声音，她以为顾珩早就睡着了。
手机是今天早上她起床时才挂的。
“为什么不睡觉？”
“顾总这两年失眠特别严重，经常——”
“雷则，让你先过去。”
雷则闭上嘴，他只是看顾珩这两天回来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好不容易又见到沈清梨，他想让沈清梨知道顾珩的情况。
“失眠？”
“也不算失眠，公司事情多，熬夜而已。”顾珩轻描淡写地略过。
“这两年是不是很累？”
沈清梨轻声问。
顾珩走在她身侧，步伐稍稍比她慢半步，刚好视线能落在女孩身上。
“还好。”
沈清梨接着问，“你腰上的枪伤好全了吗？”
“好全了，但以我们的关系，现在不能给你检查。”
“……”沈清梨拧眉，“我没说要检查。”
机场这么多人，亏他想得出来。
两人没再说话。
两年后，几乎没有能这样走在沈清梨身旁的机会。
女孩的头发长长了些，随意披散在肩膀上，侧脸的长发别在小巧的耳朵后面，耳畔的小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顾珩看着女孩，神色不自觉柔和下来。
“啪嗒！”
“哇哇……我的冰淇淋！！”
沈清梨转头，只见顾珩腰间的衣服上，沾上一团五颜六色的冰淇凌。
而冰淇淋的主人，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正握着空荡荡的甜筒站在顾珩面前大哭。
“抱歉先生，小孩子乱跑，把您得衣服弄脏了。”
小孩的母亲一脸歉意地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顾珩。
顾珩眉眼冷峻，看着自己被冰淇淋弄脏的白衬衫，一脸阴郁。
“不、不然我赔您钱？”
沈清梨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没关系，您哄哄这个小朋友吧。”
小孩的哭声就没停下来过，炸得沈清梨耳朵疼。
“顾珩，我发现你每次来C国都有点倒霉。”
沈清梨抽出一张纸，低头正要给顾珩擦，被顾珩一把握住手腕，声音有些僵硬，
“冰淇淋弄到手上很黏，我自己来。”
她松开手，又拒绝她啊……
看着顾珩越擦眉头蹙得越紧，便提议，“你去卫生间用水擦？”
顾珩没说话，默默转过身往卫生间走。
“别哭了，就跟你说在公共场合别乱跑，撞到别人，还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
“……才不是，那个大哥哥他也没看路！我过来的时候，他看着旁边的大姐姐，他也没看路……呜呜……”
沈清梨愣了一下，“没关系，别哭了，还想要冰淇淋吗？姐姐再给你买一个。”
顾珩从卫生间出来时，沈清梨刚给小孩买完冰淇淋。
他走到她旁边等着，一言不发。
沈清梨注意到他后，一眼就看到他衬衫上湿了一大片，上面的冰淇淋也没被完全洗掉。
而西服外套，此刻挂在他手臂上。
临近夜晚，十月的C国晚风渐凉，沈清梨担心他着凉。
“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换衣服？”
“没带衣服。”
沈清梨看了他一眼，“今晚不留在C国吗？”
“嗯，晚上十一点飞京城的机票，带你看完别墅，签完股份合同就走。”
沈清梨攥了下衣角没说话。
顾珩漫不经心地走到车旁，“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
沈清梨开着车，朝伦洛湖方向开。
她趁顾珩不注意，把车里的冷气，换成暖气。
顾珩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假寐。
从机场到伦落湖的路程，有一段是海岸线，此刻他们的车就行驶在这条路上。
海平面上，留着太阳落山前最后一点余晖。
沈清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顾珩。”
顾珩依旧闭着眼睛，“嗯。”
“以前的事情，过去的让他过去好不好？别在意了。”
顾珩睁开眼睛，黑眸空洞地看着前方，那晚的绝望、崩溃，此刻翻涌而来。
“你现在是要让我释怀吗？让我以后能继续跟你做朋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珩嗓音有些哑，“你休想，我跟你做不了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