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梨杏眸轻颤，随后敛着眸子，
“那……恭喜你。”
看来，顾姜两家的订婚宴很顺利。
“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
黑暗中，顾珩盯着女孩的眼睛。
“我还能说什么，连你都改变不了的事情，我能说什么……”
沈清梨直接侧过脑袋，浑身写满了抗拒。
顾珩说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不能当饭吃。
他这么理智的人，为了救她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她已经很意外了。
“……”
房间里，男人没再说话，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沈清梨不敢去看他，她怕看到他，忍不住又想哭。
“今晚我可以自己睡，你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冷漠又疏离的语气。
顾珩听出她的意思。
小丫头不傻，在京城跟他纠缠不清，会给她平静的人生惹很多麻烦。
可他还是想知道……
“你对我还有感觉吗？”
“有。”沈清梨很快回答，“感激之情有，男女之间……没有。”
撒谎的感觉，让她整个心脏撕裂般的疼。
她不知道未来要多长时间能忘记顾珩。
她喜欢了顾珩九年，多么沉重的感情。
遗忘他，也许也需要九年，甚至更多时间。
但这期间的痛苦，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好。
顾珩与姜家联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已经够痛苦了。
他们之间没有结果，她不想再把她的这份痛苦，也加注其中。
“我不至于对一个要结婚的人，念念不忘。只要你愿意，我们以后一样能以兄妹相称。”
沈清梨的话，无疑让顾珩心里唯一那根弦断了。
他呆呆看着她，浑身仿佛跌入冰冷的河里，四肢连同思绪都渐渐麻木。
顾珩呼吸变重，每呼吸一下，心脏都会传来剧烈疼痛感。
他压抑着情绪松开她，跟她拉开距离，“这边的事情解决完，回到京城后，我会跟以前一样，不再影响你的生活。”
男人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沈清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试图把心思翻涌酸涩的苦楚压下去，但每每想到他要娶别人。
泪珠终究肆无忌惮地落下。
……
雨林晴朗的夜晚，月色如水。
顾渊晚上热得睡不着，从房间出来想看看战略地图，走到外面时，却发现棚屋前的水泥地上坐着个人。
顾珩靠在墙边，一只脚曲着，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旁边还放着一瓶T国当地的本土洋酒。
“阿珩。”顾渊走到他旁边坐下，将酒瓶拿开，“这种时候尽量不要喝酒。”
周禹泽的人蠢蠢欲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
顾珩猛吸了口烟，仰头闭眼吐出，“我有分寸，喝不醉。”
“十月的婚礼，只是个形式，你和姜露总有一天会离婚。”
顾渊知道顾珩因为婚礼的事情心烦，但没想到他会这副样子。
顾珩眼尾泛红，“没机会了，沈清梨要跟我做兄妹……”
说完他苦涩地笑了一声。
“原来是因为清梨。”
“我应该早点认识她，像你和嫂子一样，多跟小丫头纠缠几年，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对我死心。”
顾珩自嘲感慨，“……不对，早几年小丫头还是未成年……”
顾渊看向顾珩，他双眸黯淡无光，整个人写满了颓废。
“清梨说要跟你做兄妹？”
“我想让她等等我，可她对我没感觉了，要是逼她，就太自私了。”
他结婚，对沈清梨来说，本就不公平。
又能用什么承诺，他以后会离婚，会跟她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她？”顾渊眸色沉沉，“或许，你告诉她后，她会给你回应。”
顾珩看着手腕上的人红绳，“这个局已经够乱了，我不想再把她牵扯进来。”
顾渊不认同他的看法。
“不如问问清梨愿不愿意？”
短短的相处，顾渊看得出来，沈清梨并不是没有主见的女孩。
有时候不瞒着她，也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我不想道德绑架她。”顾珩嗤笑一声，“她自由开心最好。”
“……既然看得开，你在这里喝什么酒？”
顾珩看着天上一轮明月，“愿意给我堆雪人的女孩，以后要给别人堆了。”
他在沈清梨那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偏爱。
她在顾家短短几天，就填补了他从小到大，父母偏心的空缺。
每次看到她，每次握紧她的手，他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可以克制住不抱她，不亲她。
但心底汹涌的爱意，又怎么抵挡。
顾珩在外面坐了一夜，临近清晨，才靠在墙边疲惫睡去。
沈清梨同样没睡好，天还未亮她就醒了，洗漱完费力地下楼后，看到靠在墙边睡着顾珩。
她拿了块薄毯小心翼翼给他盖上，刚碰到他，手腕就被抓住。
男人睁开眼睛，黑眸如墨。
沈清梨正要开口，下一秒就被男人扯进怀里。
他抱得很紧，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顾、顾珩……”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如同大梦初醒般，将她松开。
他靠回墙上，神色很淡。
“你喝酒了？”
沈清梨闻到一股酒味。
顾珩没应声，站起来，又点了根烟，往楼上走去。
沈清梨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酒瓶和烟头，心里五味杂陈。
顾珩很少会喝酒，就算喝也是出去谈生意的时候。
这种情况，他竟然喝酒。
她俯身收拾着酒瓶，捡起两个，就听到顾渊的声音。
“你脚不方便，别收拾了。”
沈清梨笑着跟顾渊打招呼，“顾渊哥早。”
顾渊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酒瓶，视线落在她脸上。
“眼睛肿了。”
沈清梨低下头尴尬地笑笑，“这里太热，昨晚没睡好。”
“阿珩在这里坐了一夜。”
“……”
沈清梨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心脏隐隐作痛。
“他很喜欢你。”
顾渊忽然说。
沈清梨心跳漏了一拍，“前两天他跟我说过，但那又怎么样，我跟他不可能有结果。”
顾渊语气里没什么波澜，“我弟弟从没喜欢过女孩，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从前他说我发疯，带着宁宁私奔，现在的他，何尝又不想这样。”
沈清梨不明白顾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而且她不想再听下去。
“顾珩联姻是为了你，为了顾家，我也不想让事情，变得难以收拾，所以这些话，您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沈清梨气恼地转身，又被顾渊叫住。
“造成这样的局面，我很抱歉。欠你们的，我会弥补，但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沈清梨停住脚步，听他的问题。
顾渊清冷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你愿意等阿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