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极是难听,坐在下首的陆氏从现身至今一句话都未曾讲过,结果卫苍一走,冷刀子就扎到她身上。
上不得台面四字似是她的心结,让陆氏的身形一晃,眼中立即蓄满了泪水。
她的出身肃国公府上下皆知,因着国公对她颇为喜爱,加之她所出的儿郎卫荣又文武双全,八面玲珑,很给她争脸,故而这些年来她的出身已少有人提。
现在,却当着全家的面被卫英接了揭个伤疤。
卫荣也一下子便白了脸,他无措起身,冲卫英躬身行礼:“凡人不提过往,姑母这又是为何?”
卫英对亲侄儿自是和蔼可亲的,她看了一眼卫荣,见他稚嫩的眼眸里也有了泪意,便叹了口气。
“这是我同你母亲的事。”
卫荣愣了愣神,不知要如何反应,一时间僵在当场。
此刻陆氏方才起身,她对崔季行过礼,带着哭腔道:“今日是小姑归家的大喜日子,不能因妾让小姑不喜,同夫人告罪,妾这便退下了。”
说罢,她往后退了两步,握住了儿子的手,拉着他转身就走。
纪秀秀坐在那都傻了。
她全不知此刻是什么情形,还是卫宁淑好心,小声道:“三嫂,陪着二夫人回去吧。”
纪秀秀这才大梦方醒,仓皇起身跑了出去。
谢知筠眼观鼻鼻观心看了这一场大戏,以为陆氏离场此事就算揭过,然卫英却还不罢休,把矛头对准了好心提醒纪秀秀的卫宁淑。
“淑娘子如今已经二十有一,却尚未婚配,这是为何?是你自己不想嫁人,还是嫡母夫人从未关心你?淑儿,如今姑母回来,你有何苦楚可同姑母说。”
这一次开口的也同样不是被冷嘲热讽一个晚上的崔季。
谢知筠只听一道稚嫩的少女音在耳边炸起。
“姑母,您远道而来,来者是客,本来家中一片喜气洋洋,母亲早起便起来安排倦意斋的家什摆设,如此忙了一整日都没歇,您回来一句感谢不说,还要在这里挑三拣四,闹得阖家不宁。”
卫宁安昨日在谢知筠那里吃了瘪,又被母亲训斥一番,今日的宴席这才忍了下来,但现在卫英没完没了,几次三番同崔季找茬,卫宁安又如何能忍。
这天底下就没有任何能让她忍耐的事。
就是父亲最愧疚的姑母也不可。
谢知筠余光看去,就见卫宁安依旧像个炸毛的小鸡,梗着脖子站在那,怒目而视,满脸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