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应天皇城,赫连沐风的亲王府内。
服下了雪国宝物,圣山雪莲后的赫连沐风身体逐渐的好转。
连日来的高烧终于褪去了不少。
这些时日,赫连沐风时常在惊厥中说着胡话。
有的时候,他呼喊着自己父皇母后的姓名。
有的时候,他又会呼喊着婉柔的名字。
而每当此时,他的眼角流着泪,口中喊着恨。
这几日,他终于安静了许多。
一直在赫连沐风身边,不眠不休照顾着他的飞鸾,也终于安心了许多。
终于,赫连沐风睁开了双眼,脱离了鬼门关。
可这赫连沐风的命虽然捡了回来,魂儿,却没了。
他整日里神情恍惚,精神游离。
至始至终,赫连沐风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皇,母后,已经命丧黄泉。
而这场变故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究竟是多爱一个人,才能够义无反顾地跳进红尘陪她一起走这一遭?
熬尽心血,为了她准备三年的婚礼,最后毫无防备地被她刺杀了自己的母后。
自己竟还把致命的赤龙令,亲手给了她,灰飞烟灭前还望着她的眼睛不愿相信她的背叛?
曾经那傲娇的赫连沐风,放下一切,最终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又究竟是多恨一个人,从执拗深沉善良的赫连沐风,堕落成冥府中冷血无情的游离之魂?
醒来的赫连沐风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不曾相识的美人儿。
这美人对自己似乎情深义重,照顾有加。
赫连沐风干脆就这样从了她。
满眼享受的接受着,这位陌生女子的殷勤。
他竟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与她花天酒地。
表面高高在上赫连沐风,内心却早已支离破碎了吧?
此生爱一个人,倾其所有,自始至终,无论她说什么,在他心里永远是义无反顾地相信她。
只可惜即使这样,在她最后无动于衷,在两兄弟的反目成仇下,亦成了过眼云烟。
“婉柔!”
这一夜,赫连沐风又醉了。
他不自觉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那一声几近绝望而悔恨的声音似要划破苍穹。
一只受了伤的飞鸟,在长空中围绕着那片霜花盘旋飞翔。
就仿佛,惊恐而无措的赫连沐风一般。
漫漫黑夜,你为何再次独留我一人?
婉柔,你为何如此狠心?
我们再见,该如何面对?
此后无数个黑夜里,赫连沐风都沉默寡言。
而在圣山上养伤的婉柔,整日伏在一堆画前,望着那一幅幅喜庆婚服的小样。
那小样上,振翅翱翔的凤凰,如同那个惊艳忧郁却熟悉的男子般让她思念。
一个人盛两碗饭,面对如此佳肴又不曾动一口。
她每日便是这样度过的。
当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脸庞滑落时,无数个想要问却发不出声音的话语就这样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一捋微微泛黄的宣纸悄然滑落,这一落便穿梭了千千万万年。
她很想给他写一封情书,问一问,他可曾安好。
可转念间,又放下了纸笔。
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她提笔画出了他的样子。
他一笑便足以令我回味永生。
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解这相思而又不得见。
此刻亲王府里,空旷无一人
“你们,人呢?都去哪儿了”
赫连沐风不悦的大叫到。
此时,亲王府外,热闹非凡,正是一女子出嫁之时。
只见一鼎凤凰花轿,抬走了娇羞的新娘。
周围的喧闹声渐渐远去。
赫连沐风的眼中突然出现了幻觉。
世界的尽头有二人对立而站,眼前之人,恍若近在眼前,亦似远在天边。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
那新娘子浅笑着上前一迎。
还不待她话音落下。
“我知。”赫连沐风轻声的回答。
忽而一阵雪花飘落,赫连沐风瞬间清醒。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环境。
“殿下,天气寒凉,您怎么站在这大风之中?”
此时,温柔而又关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鸾儿,你去哪儿了?”
赫连沐风笑着问到。
“奴婢知道殿下喜欢桃花雪酿,便去品鲜阁排了一上午的队,给您求来了!”
飞鸾说罢,笑意盈盈的将两坛美酒递给了赫连沐风。
“拿走!谁告诉你本王喜欢这酒?”
赫连沐风说着,竟然一把打翻了飞鸾手中的桃花雪酿。
飞鸾吓的大惊失色。
桃花雪酿,那是婉柔最爱的酒!
飞鸾可怜兮兮的俯身蹲在了地上,我见犹怜的拾起酒坛的碎片。
突然,她:“啊!”的一声轻叹。
惹得赫连沐风不得不回首看着楚楚可怜的她。
飞鸾眼含泪花的将一只被碎片划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含情脉脉的望着想要离去的赫连沐风。
赫连沐风见到美人儿如此温婉动人,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
他转身回到了飞鸾的身边,轻轻的扶起蹲在地上的飞鸾到:“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快让我看看,没事吧?”
飞鸾轻轻的摇摇头到:“没事的,殿下莫要担心。只是鸾儿愚笨,又惹得殿下不开心了!请殿下责罚!”
“鸾儿,以后莫要跟本王说这些客套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我之间,无需这么多的礼数。对了,今日,怎么不见承恩?”
“哦,钱公公他,许是也为殿下采买府中所需之物去了!”
飞鸾的娇羞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安。
因为此时此刻,钱承恩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赫连沐风之所以这般温存的对待眼前这位鸾儿,皆因她一直坚称,自己是赫连沐风的救命恩人。
患难见真情,落难见人心。
赫连沐风被深深伤害后,竟迷失了心智。
可这一切的一切,一直在他身边的钱承恩是知情的。
钱承恩之所以绝口不提,是因为不想再触碰赫连沐风的伤疤。
因为现在任何关于婉柔的事情,赫连沐风都好似听不得,见不得。
飞鸾正好利用了钱承恩心疼自己主子的心里,威逼利诱他不准说出实情。
可近日里,钱承恩越发的觉得飞鸾得寸进尺,目的不明。
所以,今日他与飞鸾大吵了一架。
不料心狠手辣的飞鸾对钱承恩下了黑手,欲置其死地……
飞鸾以为,她可以让钱承恩永远的闭上了嘴巴。
另外的一头,已经在圣山调养好身体的婉柔,因为赫连云逸不得不回朝的原因也要再次回到南朝了。
依然行动不便的婉柔被抬下了圣山。
这次匆匆回来的她,连家门都不能去看一下。
婉柔拄着拐杖,面向雪国皇宫的方向深深的鞠躬,以示敬意。
缥缈派的一众人等都来到山下为婉柔送行。
纵有万般不舍,终将挥手告别。
离别,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生命中上演。
千言万语,她都无法说出口。
坐上了车撵,婉柔的三师兄突然追上来悄悄的对婉柔说到:“那个,小师妹,你,你没事儿给自己号号脉,我总觉得,你的脉象哪里,不对劲儿,那个,时日吧,不久,我不敢肯定!啊,记住,给自己号号脉!”
婉柔被张南星说的一头雾水,但也只能听话的点了点头。
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雪国圣山,向着南朝驶去。
这一路,皇帝赫连云逸都对婉柔无微不至。
御驾几日后到了东海。
这里,曾经有无数婉柔与赫连沐风的回忆。
不知皇帝赫连云逸是否是有意为之。
他竟然命令御驾队伍停留在了东海。
东海守军府,戍边的守军见到陛下带着婉柔前来,都惊讶不已。
他们对婉柔依然十分的尊重与想念。
大伙儿围着婉柔问东问西。
这些人,曾经与婉柔和赫连沐风并肩作战,驱逐敌人,感情非同一般。
婉柔自然也愿意与他们亲近。
可谁成想,这些围在婉柔身边的将士们,很快便被皇帝赫连云逸传了过去。
说是例行问话。
可婉柔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傍晚,赫连云逸来敲婉柔的房门。
知道是陛下前来,婉柔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赫连云逸,脱下了他的龙袍,穿着往日里的素衣。
鲜衣怒马,此间少年。
婉柔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位风度翩翩,温润儒雅的赫连公子。
她有些惊讶的问到:“陛下,这身打扮,可是要微服私访?”
赫连云逸微微一笑到:“今日,我就是赫连云逸,普普通通的一介草民而已,不知婉柔姑娘,是否愿意陪我这闲人一同去海边走走?”
婉柔打心里是想拒绝的。
不知为何,近日来,她总觉得有些疲惫,加上自己行动不便,她怎么可能有心情去走走?
于是她无奈的笑笑到:“婉柔恐怕要扫了陛下的雅兴了!您看我这拄着拐杖的双腿,怎么能陪陛下去海边走走?”
可赫连云逸却不死心的说到:“无妨,我为你准备了四轮车。我推你,婉柔姑娘想去哪里,我就推你去哪里!”
“我……”还没等婉柔说完,赫连沐风就不由分说的推来了一辆四轮车,并将婉柔抱了上去。
他这股子霸气劲儿,但是一点儿都没改。
婉柔就这样,被强迫的,陪着赫连云逸来到了东海的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