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木工房虽然矮小,里面却五脏俱全,大大小小的工具都很是齐全。搬进来的时候,是晴天,还未到雨季,阳光扬扬洒洒地从透光玻璃瓦照射进来,宛如一束束缩小版的舞台上投下的聚光灯,把整个房子都照射得阴亮起来。也多亏了是晴天,有自然光照亮,若是雨天或者阴天,父亲就不得不拉上昏黄的百瓦电灯来照阴了。在那个白炽灯还没有大量普及到农村的年代,百瓦电灯已经算得上是奢侈物了,记得佰公家经常用的还是古老的油灯。
父亲开业大吉之际,车田村的代表,老村长带着自家乖孙子来贺喜了。这已经算得上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了。那天没有放爆竹,也没有张灯结彩,因为木匠是不屑于做这些外表的虚礼的。倘若真的看得起,来木工房转悠转悠,有需要就下点订单,那就是最好的嘉奖了。
车田村的村民自小就认识我父亲,就像他们认识当时的我一样,可以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长都歪不了,他们和老村长一样信任我父亲木工的能力。于是刚开业父亲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我那时候还是只能在母亲空闲之际才能吵着闹着去看望父亲,美其名曰监督。母亲终究是个水做的女人,天生性子软,而我恰好也是女性,眼泪攻心,她哪能不答应我的任性要求。不过,这也不能说全是我自己的功劳,更多的是母亲爱慕父亲是不争的事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或许,我也不过是她见父亲的一个借口罢了。
后来我住在姑姑家以后,便天天光顾父亲的木工房。那时我还是孩子,是孩子就爱睡懒觉,况且我还有一个能睡到日上三竿的表姐,我姑姑的小女儿木兰,在她的影响下,我越发起得晚,公鸡啼叫得再嘹亮,也未必可以把我们两表亲叫醒。
姑姑家二层小平房,房间不多,我只能和表姐凑合着一起睡。幸运的是我姑姑特别宠爱小女,不会叫她起来干活,而我又是寄居之人,是客,没有叫客人干活的道理,所以我和表姐每次都可以睡到自然醒。刚开始我是六点的自然闹铃,每次迷糊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睡得香甜的表姐,依稀能够听到厨房里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和走动的脚步声,未曾听到叫唤声,那就意味着我还可以继续睡。就这样,随着表姐的作息时间表,我步步靠近,直到同步。
所以我去巡逻父亲木工房的时间也越来越迟,一天也就两次。刚开始我还能坚持八点签到,后来被表姐带跑睡铃以后,就再也回不到按时打卡的日子。我想父亲心里肯定是乐哉悠哉的,毕竟没有我这个捣蛋鬼的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