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灾年能做啥买卖?
不外乎就是吃他娘穿他娘的没本钱买卖!
这是后话,现在也不适合跟他们交底。
“回头再说。先吃饭!”
此时院子里已经飘起了阵阵肉香。
前驿卒们个个流着涎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袁宗第格外巴结,倾家荡产置办了鸡鸭鱼肉,还有油旋儿、荞麦饸饹、驴板肠、沙盖疙瘩汤等等,几张大小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哎呦!李兄弟真阔气!过年都吃不上这些嘛!”
高立功大踏步走了进来。
彼此寒暄两句,众人进里屋落座。
李自成招呼道:“啥也不说了,都动筷子吧!”
“饥民们”没人瞎客气,院外屋里纷纷甩开腮帮子造起来。
刘宗敏吃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往嘴里塞了口猪肉,左手抓起鸡腿,右手又拿个油旋儿,正准备胡塞,忽然顿住了。
片刻后他哽咽道:“哥,我,我,我老娘一辈子没吃过白面,我想带个馍馍回去。”
田见秀一听眼圈也红了,“日子苦啊!”
刘芳亮抹了把油嘴,“这世道好人遭罪。透他么扳机!”
袁宗第放下筷子叹气,“早前一天能卖两三只羊,近年五六天才敢出一次摊子。挣下几个铜钱还不够给衙役孝敬的。”
高立功开口道:“六子你们知道吧?户房的。去年秋粮收不上来,被县太爷打了板子,抬回家不上三天就死了。
还有捕班的赵班头,人人都说他吃饱黑钱回乡养老了。其实是县丞让他去抓投贼乡民,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娘的他也去投流寇啦!”
还真是各有各的难处。
一群人长吁短叹,李自成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时外面忽然喧哗起来。
张洪急匆匆跑进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二麻子不行了。”
二麻子吃的太狠,噎的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栽倒在地。
李自成出来看时,那后生已经嘴唇发青了。
“快抠嗓子眼!芳亮去请大夫!”
来不及了。二麻子腿一蹬,咽了气。
“造孽啊!”
饥荒年景被大鱼大肉撑死,令人无语。
要是二麻子地下有灵,不知道会留下什么遗言。或许是痛并快乐着?
喜事变丧事,众人也没了吃喝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