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一字一顿的道:“我真正痛恨的,真正没有办法原谅的,是你一直以来,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明知道赵将军之事有冤,却还不闻不问,由着柳士庄胡作非为,甚至还要想办法帮着对方架空老师在朝中的位置。”
“只因为在你心里,柳士庄跟你更加亲近,他女儿是你爱妃,所以你就处处偏心,处处纵容柳士庄,你不是分不清忠奸,而是在你的心里,只有亲疏,根本就没有忠奸。”
刀刀见血。
字字诛心。
沈燃忽然无声的笑起来。
他没有再反驳薛念的话,而是轻声道:“这些话,你方才怎么不当着赵元琅说?这样他也会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是向着他的。”
薛念垂眸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因为我一直都在左右摇摆,举棋不定。我一边厌憎痛恨你,觉得你这个昏君就应该被人挫骨扬灰,一边却又放不下往日的情谊。”
他也觉得很可笑。
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矛盾至此,对另外一个人恨之入骨,却又情义深重。
沈燃目光落在薛念身上,眼底漆黑墨色如潮翻涌。他缓缓道:“情谊?与谁的情谊?薛子期,你若是当真顾念曾经的情谊,又怎会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你可知道,只凭着这句话,朕就可以治你个死罪,将你千刀万剐,就连薛远道和阿妩也无话可说。”
“要取我性命还不容易。”
薛念轻轻笑了笑:“在盛京,在陵豫关,在那座森林之中,甚至是昨天晚上,又或者此时此刻,沈燃,想要我的命,你尽管来取,想要把柄我也可以给你,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沈燃皱了皱眉:“所以你现在是有恃无恐,笃定朕不会对你怎么样了。”
“当然不是。”
薛念无奈道:“陛下,曾经我觉得与你是水火不相容,但如今我是真的想尽力对你坦诚,也想开诚布公的跟你谈谈。”
沈燃道:“谈什么?”
犹豫片刻,薛念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心知肚明,如今你看着似乎是与从前不同。可事实上,你根本就没变。你还是向情不向理。你愿意迁就元琅,并不是因为你对赵家心存愧疚,同样不是因为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不过是因为你宠爱的对象从柳如意变成了我妹妹。”
沈燃看着他:“难道这样还不够?”
薛念苦笑:“在许多人看来或许就够了。但在我看来,还远远不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