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有许多个名号,毁灭者、恶魔眼、夜鸦以及灭法师,其中令世人传颂和敬畏的,正是灭法师这个名号。如果谁家的孩子不听话,只捎说上一句,灭法师来了,孩子们会立刻停止哭声。这一招对路边的恶犬都管用。
世界需要信仰,但没人愿意见到灭法师。他自珠穆拉玛峰的最高处,渡过死神把守的冥湖,穿越由太阳之子的眼泪形成的烈火谷。依靠着脚上远古龙皮制作的远行鞋和坚不可摧的意志力抵御住一切困境终于踏上了结实的土地。
傍晚时分,白天的燥热气还没完全散去,季节性的晚风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肆无忌惮的刮着。周围的店铺大多年久失修,房门紧闭着,有的招牌让风晃的叮咣作响。身着苦行僧样式的陌生人,掸了掸被风带上来的尘土,背上由两条粗铁链固定住的弯月形银色利刃闪着不祥的光泽。
他在黄昏酒馆前站了一会,里面人声鼎沸,不时传来吆五喝六的猜拳声、骰子的投掷声和各种粗鲁的辱骂抱怨声。陌生人皱了皱眉头,继续沿街行走。来到一家听起来还算安静的酒馆前才推门进去。这家酒馆平常没有太多人光顾,除非是到了清食节那天,月亮达到它整年里最圆的时刻,酒馆的老板这时会把屋顶上的天窗打开,照进来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呈现出鲜血的颜色。久而久之,它的名字变成了血色酒馆。对于红色月光的成因,没人说的清楚,人们暗地里说是酒馆老板动用了魔法,这种不利的传言,严重影响了它的名声。
酒馆老板昂着凹凸不平的秃脑袋,环抱双臂,倒三角眼里散发着凶狠的目光。他死死盯住来人,陌生人略有褪色的黑色斗篷堪堪将他包裹住,像包裹着一块散发寒气的雕塑,他站立在吧台前,僵硬的脸部透不出任何情感。蹲坐在台子上的橘猫抖了抖厚重的毛发,转身跳下去,没入黑暗中。
“喝什么,我拿给你。”
“黑橘酒。”陌生人的话语中渗出冷冷寒意。
老板把抱在一起的胳膊放下,找了半天才在酒架最下方的格子里摸出一瓶落满灰尘的陶制酒瓶,他用抹布抹了把越擦越脏的瓶身,才开封给眼前的客人斟了一碗。这种酸涩辣喉的酒在北方很常见,但在这里喝的人并不多。
陌生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像是习惯了饱受风霜。他眼部蒙着黑色布带,斗篷上全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布满伤疤的古铜色脖颈上佩戴着样式质朴的藏式念珠。
他掀开斗篷,把天蓝色的卷发解放出来,没有了斗篷的遮掩,周围零星坐落的几个酒客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