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的冬日倒不似北地残忍,一年也就三四回冻死人的事。
可湿漉漉的冰冷水汽像一把薄且利的小刀,专门往人的骨头缝里挑。
整个慈幼庄上,只有莫姨和婴孩的房间里有炭盆。
阿雯从厨房里提来一桶米汤,来给婴孩们喂食。
“咦?阿星你怎么起来了?今天的活我帮你干,你去休息吧。”
她看着蹲在炭盆前祈星的背影,道。
阿雯说着,熟稔的捞起嗷嗷待哺婴孩,将米汤一勺勺的喂给她。
她喂得速度飞快,孩子却吞咽的更快。
“阿晴呢?我借她的镜子用一下。”
祈星看着没在猩红炭灰里的小刀,克制住想马上回头的冲动,故作淡定的问。
“阿晴交绣品去了,她的手帕卖得很好,莫大虫带她去交货了。放心啦,别人面前,莫大虫不会对阿晴怎么样的。”
“嘻嘻,莫大虫。”说话的这个小女孩叫艾草,可能已经四、五岁了,是这屋里最大的小孩,也很机灵。
她正拿着一把勺子,往自己嘴里喂一勺米汤,又往一个还不会走的小婴孩嘴里喂一勺。
“你这丫头!她跟前可不许说,不然又要挨打!”阿雯赶紧说。
艾草嘻嘻笑着,点点头。
见祈星蹲在炭盆前头不肯挪步,阿雯道:
“阿星,这都是昨天的炭渣了,今天早上莫姨只分了一碗碎炭来,我还没使,怕撑不过一个晚上。”
阿雯忙着喂孩子,也没空看祈星。
等祈星走到她跟前,也拿起一把勺子喂孩子时,她扫了祈星一眼,惊叫道:“阿星,你,你怎么了?你额头在流血啊!”
祈星已经抹了一把炭灰在伤处,但血还是滑下来一行。
她信手抹去,浑不在意,道:“你不觉得那颗痦子太难看了吗?我给割了。”
阿雯不仅人长得粗疏,大手大脚,性子也是如此。
听祈星说得如此随便,她就也不当一回事起来。
“嗯,是难看,没了痦子你肯定好看。”她傻呵呵的笑着,肉圆的塌鼻头皱在一起,实在不美。
也正因如此,没人领走她当女使,在庄子里一直待着。
幸好她很能干活,莫姨虽然成日的嫌弃她,暂时还没有赶她走。
而阿晴则是腿脚不便,也没人要,但她女红很好,能换钱,莫姨也舍不得她这颗摇钱树。
至于祈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