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祖恒连最基本的礼貌都顾不上了,冲过来拽住陈若,“你做事情不知道应该有个交代?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跑来跑去?我们几个人出去吃顿饭还哪哪都想着你,顾及你的口味,你倒好,说跑就跑没影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知不知道我、老柴、小筠三个人找了你一晚上!!!”
凌晨的街道安静而空旷,祖恒训话的声音就显得格外震耳。
“我手机没电了……”陈若撇嘴,刚刚跟朋友聊天的笑脸消失得荡然无存。
陈若的朋友忙帮她说话,“你好啊,你是小若的男朋友吧?我是若若的小学同学,若若在羊城也就认识我这么一个朋友。她当时窝在被子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觉得她肯定很需要我的帮忙,而且她那个声音一听就不对,肯定要马上看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有所触动,朋友居然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了,一开始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替陈若抱不平。
“你之前相亲的对象再怎么好,你现在的女朋友也是小若啊,你怎么能朋友为先,把小若一个丢在酒店里呢?何况你还是知道她生了病的。”
朋友说的时候,陈若就在旁边乖乖听着,也不站边,像是很享受别人为自己发声的这一刻。
祖恒越听越窝火,也不理陈若的朋友,偏过头,弯着腰,眼神很凶的盯着陈若的眼睛,“陈若,你可真行啊,什么话都往外说?相亲对象?谁跟你说小筠是我相亲对象?”
“我又没说是夏筠,你凶什么,着急什么啊!你还说不是?你心虚!”陈若终于有了点情绪,急得跺脚。
祖恒哼笑,“哦,夏筠不是我相亲对象,那是老柴?!陈若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就说吧!从来羊城之前,你就语言攻击夏筠。夏筠和老柴都没跟你计较了,你还作个没完!夏筠不舒服,你非吵着要出去吃东西。结果逞强,自己病了,又要耽误大家的行程。你谁啊?千金大小姐吗?”
陈若的朋友都看不过去了,张嘴就要替陈若反驳,却被祖恒迅速果断敏捷的堵住了嘴。
“还有你——我是挺感谢你今天晚上不休息陪她出来打针看病,但你什么都没搞清楚情况,就不要在这儿一顿瞎喷了行不行?还嫌不够乱呢?看见后面那车没,我已经付过钱了,你现在立刻马上上车,回你自己家,陈若就不用你操心了。”
陈若的朋友十分仗义的站在原地,一脸不放心把朋友交出去的样子。
陈若本人也没见识过祖恒这种状态,心里很没底,不敢这么放了朋友走。
“不跟我走是吧?行啊。”祖恒撇开陈若不理了,扭头四处看,很快发现了一直在后方安静如鸡的“老柴”和“前相亲对象”。
“嘿。”祖恒抬手挥了挥,“我和陈若分手了,咱们先回去吧。”
分手?
现场分手?
夏筠打从心眼里佩服祖恒这种“当机立断”的魄力,同时想拉着柴禹森有多远避多远,不要趟这摊浑水。
但被祖恒这么一提醒,陈若终于发现了身后跟着两个人。
熬夜的夏筠,眼底有了淡淡的乌青。
可是穿着淡紫色针织衫和浅色直筒牛仔长裤的夏筠,在美丽的夜色里,干净清新得像一股淡含馨香的风,清爽了视线,也刺痛了陈若的心。
“你在正好!”陈若忽然拔高声音,甚至还有些哽咽,“夏筠你要是真的对恒恒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就应该说清楚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很有意思吗?”
“你吃飞醋回自己家吃就算了,跑到大街上吵吵嚷嚷的,不嫌丢人吗。我还想给羊城人民留下好印象呢。”夏筠冷厉的立马回敬了过去,“我不知道是不是谁在你耳朵边上嚼了什么舌根子,但我和祖恒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当然,像你这种自己心里有病的人,看谁都像是你的情敌和竞争对手。”
为了不吵到沿江居民区的市民,夏筠说这些话时,脚下生风般,快速走向陈若。
在两人距离不断缩短的过程里,陈若还莫名有点怵。
这个姐姐的气场立起来的时候还真是挺强大的,有点超乎想象。
“要是你这样的情况,我劝你有病还是先看病,不然伤及无辜,当你男朋友也是挺不容易的。”夏筠最近除了谈恋爱这一桩之外,可谓是诸事不顺,也正愁没地方撒火呢。
这趟旅程前期,陈若要作,她不在意,也就随便陈若去作。
但现在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要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发号施令,那她夏筠是时候让别人好好看看她是柿子里硬邦邦的那种品类了。
“我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正在学校努力读书,增长文化知识,提高个人修养,而不是像吸血虫似的,一边享受着男朋友对自己千好万好的福利,一边还要疑神疑鬼,甚至还脑补些有的没的,假想情敌……你怎么不盼着大风再给你多吹点东西来呢,这样下半辈子躺在家里混吃等死就行了啊。”
“说的挺好。”柴禹森忽然上前来,宠溺的揉了揉夏筠的秀发,“不过熬了夜,又吹了风,这会儿生这么大的气,对身体不好,也不值得。”
说这话时,他眼里就只有夏筠一个人,仿佛旁边的其他三人都是没有灵魂的摆设。
夏筠很默契的冲他点点头,“没事,该说的说出来了,不气。”
陈若差点气成一只河豚。
“那车你用不用?”柴禹森给了陈若的朋友一个眼神,“你要是不着急回家,那我们就先用这车回酒店了。我女朋友为了找人辛辛苦苦跑了一整晚,还要被人无缘无故骂,仙女的仙气都快消耗完了,急需回去补眠养神。”
陈若的朋友不想说话。
这位大哥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跟你抢车啊。
用吧用吧。
临走之前,柴禹森很好心的看了一眼祖恒,结果祖恒顺着台阶就下来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祖恒!”陈若爆发式的大哭,止都止不住。
她人确实作,但昨天发烧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现在注射了药物,也需要充足的休息,但她情绪大起大落,现在还被祖恒气得浑身发抖,身体各项指数又开始上下乱跑,发烧的感觉隐隐又找了回来。
可惜,祖恒没有回头,紧跟着柴禹森他们俩就上了车。
这一次,就连夏筠都不稀得帮陈若说多一句好话。
有些人值得她这么去做,但陈若明显不值得。
.
夏筠在酒店睡了整整10个小时才起床。
醒来之后,柴禹森像是预言家似的,叫来了送餐服务。
夏筠饱饱的用完餐,装作很随意的去了共用天台散步。
从听到她开门声那刻起,柴禹森就把游戏关了。
明明胜利在望,但他不太舍得夏筠在太阳光底下等他太久。
“吃饱了?”
蹲在精致花盆旁边的夏筠回过头,“嗯,你也吃过了吧?”
“今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有,想去羊城塔。”
羊城塔是这座城市的一个巨大的地标性建筑,塔身总高度600米,是国内第一高塔,世界第二高塔。
但夏筠最感兴趣的,是位于羊城塔顶的平行摩天轮——那是世界最高的摩天轮。
夏筠对摩天轮没有什么执念,但她听了很多朋友说,也看了不少攻略、视频,还有游客们从这个摩天轮的角度上拍出来的照片,感觉站在这顶上看羊城夜景,有一种奇幻的美感。
昨晚夏筠就很想去了,可是祖恒惦记着陈若生病,夏筠也不好意思像陈若那样,自私的不顾大局,吵着说自己要先去。
现在柴禹森问起,她没什么顾虑了,自然就实话实说。
“好,那晚上就去塔上的餐厅吃饭,我让广智预约——”
“不用这么麻烦,咱们不是出来玩的吗?而且你把公司的事情都丢给广智了,我们在外边玩还麻烦他,显得我们像废物似的……”
柴禹森没想到她现在心思这么细,但他对这些还真没什么经验。
上辈子,他倒是因为出差上过一次羊城塔,可那时候都是身边生活助理事务事无巨细安排好了的,哪用得着他操什么心,他只需要人到了就行。
夏筠扭头打量他一眼,看出他是真的不会这些,于是大包大揽的应下,“餐厅我来订,门票我也会弄妥的,就是……要不要带上祖恒?”
“带他干什么。”男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没有通知祖恒。
夏筠搞定了所有的事情,连去羊城塔最好的时间都找当地的网友问了清楚。
六点半,太阳垂挂在天边,像是依依不舍这热闹的人间景象。
夏筠买了一份蔓越莓鸡蛋仔,在去往羊城塔的路上,一个人自顾自的吃着。
柴禹森和她一起坐在后排,闻着她手里甜香四溢的小零食,也没有想要吃,只是觉得像这样目的性不强的慢速度旅行,很快乐。
“要吃吗?”夏筠问出来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其实已经被自己消灭掉了一半。
她很后悔自己,这种十几块钱的小吃,她为什么不多买一份……
“我吃饱了,都给你。”
夏筠说完又后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
她这样说,柴禹森会不会觉得她是让他吃自己吃剩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