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金林村两面临山,一面临水倒不显得炎热,唯独枝头那嘶鸣的夏蝉吵的人心里发燥。
“我和你爹没死呢,老湛家还轮不到你们做主!”尖利的叫骂声响起,湛老太姚氏干瘪的嘴唇快速张启着,唾沫横飞的把两个儿媳妇的气焰瞬间给压下去了。
“娘,你消消气,喝点水。”被骂的小姚氏脸皮厚,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满脸谄媚的笑,“娘,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哼,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湛老太依旧板着满是皱纹的老脸,吃人般的眼神凶狠又刻薄。
不过面对娘家侄女兼二儿媳妇,湛老太嘴角倒是给了三分笑意,几口就把一杯粗茶叶水灌了下去。
堂屋右下方,七岁的湛非鱼低着头,圆盘似的包子脸上黑黝黝的大眼睛忽闪着,眼底有着不属于稚童的光芒。
忽然,头顶一热,湛非鱼眨巴着乌黑的双眼,仰起的小胖脸满是疑惑之色,“娘?”
大房媳妇李氏是个圆脸妇人,长的并不好看,可笑容却很暖,安抚的揉了揉女儿的头顶,低声道:“别怕。”
湛家一共三房,因为湛老爷子和老妻姚氏都健在,父母在、不分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住在一起,而今天二房、三房正是为了读书名额闹了起来。
从前前前朝女帝变革后女子也可入私塾、考科举,富贵之家的女子会读书识字,但寒窗苦读数十载去考科举绝对是凤毛麟角,蹉跎了花期到时还怎么嫁人?
至于穷苦人家连男娃子读书都供不起,更别提早晚要嫁出去的丫头片子,湛家大房只有湛非鱼一个女儿,刚刚湛老太疾言厉色的叱骂对象并不包括大房三人。
瞄了一眼凶狠绷着脸皮子的奶奶,湛非鱼乖巧的点了点头,大房无子,两夫妻在湛家就是两头老黄牛,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但湛家的好处是一点沾不到。
哐当一声,湛老太把空茶杯重重的放回了桌上,混浊的老眼盯着下面的湛家小辈们。
两个搞事的儿媳妇都瑟缩的佝偻了身体,湛老太这才阴冷着表情开口:“家里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花银子?林夫子一年束脩十两银子,我和你爹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再吵吵一个都不用去私塾了,都给我回来下田去!”
蝉鸣声夹杂着叫骂声不停的响起,二房十二岁的湛修俊不耐烦的发了句牢骚,“阿奶,我回房练字了,夫子后天就要检查。”
大孙子开口了,湛老太凶悍的表情瞬间化为了慈爱,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