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提着器具箱,迈著频繁的碎步跟在大理寺卿身后。颔首低眉瞧着铺了一路的飞天凤纹地砖,若有所思。
这修于楚京南郊的温泉山庄,本应是春讯飞琼、处处莺燕婉转;天水之间,应为雁阔云音、溶溶涧渌冰泮才对。
可玄微进来却见,这处处花草新芽都耷拉着头身无精打采,化雪的寒梅本应清香四溢,此时却似乎散发著怨怼哀恨的气息;傍晚之际,这山庄上已有笼愁澹月之势,纵是夕光未散,可那黯然阴晦的天色打在这萋萋芳园里,让人心中徒生不详森然之感。
越往里走,隐隐冒出的哭声越是清晰,而那偶然一两声的幼蝉春啼,在此间听着只觉凄厉;鹧鸪低鸣如悼,窜飞在树林中不见身影,令大理寺一行人背后发凉,总有种冤魂沿途索命的悚意。
“臣见过驸马。”寺卿对来到前厅接候他的驸马行半礼一揖。
驸马一身缟素,两片皮革绑于小臂束袖。
他忙上前深深还了一礼,凄切道:“华寺卿,本不该扰你沐休,奈何公主去得突然蹊跷,不得不劳动你亲自前来。”
寺卿早已接到飞鸽传书,知道大概是驸马新建好一座温泉山庄,于沐休之时邀请几位朝官勋贵来度初春。不料妻子淮西公主在此间突然去世。
“还请驸马领路,臣带了女仵作来见公主。”
因男女之防,办案者对于检验女尸本就忌讳几分,更何况这死的是皇帝之女,若要明验尸身,有女仵作当然是方便许多。
驸马向他身后略带一眼,果真见随寺卿来的几人之间,赫然有位著褐色吏服、提着木箱的俊雅女子。
驸马觉得哪不对劲,但也不多瞧。仵作是贱籍小吏,不值当他浪费眼神。
“寺卿请随我来。”
一众人又随前去,在正北处一座九脊顶的寝殿偏殿里。
踏进偏殿绕过屏风,只见原本待客的桌椅空地间,赫然摆了张长案,一位身着白净亵衣的女子躺在上面。
旁处还围绕着数男两女。两女子是一对母女,少女被两个侍卫左右押跪在地,贵妇则被丈夫和儿子拉住,心急悲切地望着女儿。另一边则是个老官员和随侍小吏。
“驸马爷!华寺卿!”见几人进来,贵妇当即大哭着跪了下去,“求华寺卿明察!我们伊儿绝不是杀害公主的凶手啊!”
扶着她的中年男子和青年公子也同时倾身恳切:“求华寺卿明鉴!”
华寺卿赶忙将中年男子扶直身,“宋太医,这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