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乔野慵懒的向后靠着,风流桀骜的眉眼看着眼前站定的人,少见她扮的这样中性。
“我想请你帮个忙。”江林晚拿不准他会不会答应,心里有些局促。大概是地毯太厚,她每走一步都脚底发虚。
“我很少帮人忙。”他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叠握在上面,这是他的习惯,当他对一件事情感兴趣的时候。
“如果你帮我这一次,我们的事就一笔勾销。”江林晚说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不答应,但这话却不是求人的态度。
“我们有什么事没有算清,是我帮你那次,还是我救你那次,又或者是你冒名乔琪的事。”他是难得的这样和颜悦色,细数着她欠他的,“你说的是我们上床的事。还得再帮一次还算两清。对吗?”
江林晚咬着后槽牙看着,要不是为了夏静,她怎么会连嘴上都斗不过他。她心里有气,却还不了嘴,连耳朵都憋红了。
“你可以这么想。”这是她唯一的指望,她得忍着。
乔野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靠坐在她面前的桌子边缘,还是比她高出一截。他的压迫感逼仄着她后退了一步。
他讨厌香水味,调制而成的化学制剂刺的他头疼。她身上的香气却在那个花园里,连着她潮红的脸颊,和那晚的风吹蝉鸣一起愉悦了他的心。
“什么事。”他轻轻一勾她肩上的流苏就将她带的更近。她抬头便跌入了他的眼睛深处。
“我想让你帮我签个字,如果你能认识比较好的私人医生更好。”江林晚语速很快,想尽快离开。她不能靠他太近,她真的害怕。
“做什么。”
“打胎。我的...”
几乎是同时,一阵眩晕之后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按在桌子上,背部硌的生疼,她恼怒的看向他,却发现他眼里的凌厉狠辣几乎要裂开来将她吞掉。她头上的伤还未痊愈,此刻更是生疼,她的手被乔野桎梏,脚也踢不着什么。
“怀了别人的孩子,让我带你去打胎。”他说话的气息尽数扑在她脸上,他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撕碎。
“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是我的朋友。”她是不明白他有什么资格因为她怀孕生气,但她的后脑勺太疼了,她只能先软下来。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散了,脸还是冷的。手却还是没放开她,他的呼吸是灼热滚烫的。
“我的伤口开了。”江林晚推了他一下,乔野将她拉起推到了一边,她差点绊倒。
晚霞透过玻璃铺满了一室,她现在才看到了那屏风的妙处,五彩的金缕线在光照下更加斑斓,连投在地上的倒影都有了颜色,这幅山水画像世外桃花源。
乔野又给她包扎起了头部,也才注意到她又把头发染成了黑蓝色。他拨开她的头发,后颈的绒毛细细的在光下散着柔和,像婴儿一般。
看不见她的时候他也可以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片刻销魂,但是每当她在眼前,但凡看见她一点肉闻着她一点香,他就只记得起跟她在浴室的那晚,仿佛他的人生里只有那一晚。
他还没够,他要睡她。
“能不能帮我。”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恳求,只有一点。
乔野这才收拾起了手里的东西,又起身打了一通电话,拿了西服。
“不走吗?”
江林晚慌忙站了起来,小跑着过去跟在了他身后。
车是朝着学校的地方开的,难道是现在?为什么还带着杨舒,江林晚不想让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江林晚心里狐疑,却也不敢乱说话,他能答应帮忙已经是不易了。
乔野不经意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视线又转向了窗外。
果然,车在学校停了下来,江林晚没动。
“现在吗?”她问。
“现在。”
她还想说什么,瞥见他冷峻的侧脸,便张不开嘴了。
杨舒看着江林晚的背影,又从右侧的镜子看向后面,乔野也看着大门的方向。
没一会儿,江林晚和夏静便出来了,夏静带着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上车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去了医院在杨舒的带领下,一路上没看见一个人,大概是什么VIP通道吧。
“不要怕,我在外面等你。”江林晚心跳如雷,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安慰夏静。
夏静反而比她冷静多了,还朝她微笑。蜡黄的脸色也只是说明她心情不好,或许她内心对那个人的失望要大过现在要面临的一切吧。
江林晚太紧张了,不停的来回走动,心里缺氧似的突然一阵头晕,站也站不稳了。她靠在墙上,弓着腰。
“过来。”
她迈不动脚,就那样跟乔野对视着。
“我走不动。”她的嗓子被抹了细沙一样,发出的声音都带着嘶哑。
乔野两步就跨到了她跟前,本以为他又要粗暴的把她扯过去。没想到他竟好脾气的扶着她走。
“有没有在吃药。”
乔野的话让她更是心惊,他什么都知道,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没有任何秘密。
“没有。”她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有没有去检查。”乔野也不看她,端着手上的茶慢条斯理的品着。
“没有。”她的本意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心平气和的做个应声筒,却在他的盘问里终是忘记了初衷,“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
乔野放下手里的茶杯,扭头看她,嘴上扯着笑,神情冷淡。见他不打答,江林晚也没再发问,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眼睛和心思又回到了那扇紧闭的门。
夏静脸色苍白的躺在窄小的手术台上,盯着头顶的灯,眼睛一眨不眨。她的爱随着那一滩血,葬送了。
她好像不疼,这段感情从开始就是一厢情愿和诸多风险,她早有预感,也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曾想过会闹出一条人命,就让她自己背负这个罪责好了。她当真没疼吗?她试图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没有,她没有任何感觉。术后医生把那个小小的瓶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都来不及看清楚。
夏静就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除了一口气在,只剩下一个空壳。
乔野跟主刀医生客气了几句,便走了过来。
江林晚红着眼睛看他,“谢谢。”
他毫不在意一样,从她身边走过。
“江小姐,我带你去病房,三天后再来接你们。”杨舒走过来帮她推着轮椅。
“麻烦你了,杨秘书。”
乔野和杨舒走了,医生来了一趟询问了状况也走了。
江林晚坐在一边陪着,不声不响。这屋里有鲜花有绿植,却没有半点生机。夏静一直闭着眼,睫毛却颤的厉害。江林晚知道她是醒着的,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吧。太深刻的痛苦,又怎么能说的清道的明呢,总归是要自己消化的,她再理解不过了。
乔野回到家中,许是晚饭刚过,几个人聚在客厅,吃着甜点水果。
看到乔野,秦钰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
“乔野哥,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好不避讳周围都有谁,仔细询问着,“饭菜怎么样,吃饱了吗?”
“让你早点回来,现在知道关心人了。”乔母佯装生气的训斥他。
“伯母,他很忙的,我理解。”大概是长辈在有些羞涩,秦钰挣脱乔野的手,又坐下,替他解释.
“难为你替他说话。”乔野散漫的看着他们揶揄说笑,没有进门前的一点影子。不知道于他而言,这家是他卸下伪装的地方,还是藏的更深的所在。
“按理说这话该是我们上门拜访的时候再说的,两个孩子交往也有段日子了,感情也很好,可以考虑结婚的事了。”乔母的话让这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又给乔父使颜色,想让他出头。饶是父子情分再淡薄,也终归是自己的儿子。
“还没见过乔野这么在意一个人,我们这做父母的倒是白养育他了。从没见他问过一句饭菜如何,吃饱了没。”乔父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又重新拾起了些的热闹。这话茬算是过去了。
秦钰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乔野,却撞进他黝黑的眼眸里,顿时心跳加速。秦钰的父母看在眼里便知她对乔野是一腔爱意不能轻移。秦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地产界大佬,商人互依是常有的事,他却从没想过借着女儿的婚事给自己谋的什么,只要她喜欢就好,乔家显赫,倒也匹配。他少有看不透的人,可这乔野,他倒没一点把握了,所以这门婚事还是再等等。
秦家是调查过乔野的,秦母以为是乔野之前那些女人惹得秦父不满,关于乔野的花边事儿,都是传闻,并没有人见他身边女人不断,但是他从不出面澄清或者承认,渐渐的大家都当做事实来讲。其实不然,在秦父看来,不要说未婚了,已婚的男人在男女作风上面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自古美女爱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能按时回家,不为外面的花红柳绿与结发妻子发难的男人已然是好男人了,天底下哪有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成功男人。若是真有,也不过是能力不够,暂且龟缩着。
“我们去外面逛逛,你们先聊。”乔野站了起来,秦钰也赶紧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他清楚秦钰父母的顾虑和不满,却没有一点忌惮和收敛。秦家又算的上是什么好人家,用得着他伏低。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伏低。
夜也沉了,月色隐在云里,不甚明朗,连一颗星都没有。乔野想起了翠月楼的那晚,她穿着什么他都记得清楚,月色下她干净微红的面孔和饱满的嘴唇和着身上的香造就了他最初的那一丝欲念。
他不要谁的真心,也没有得不到的人。可偏偏,多的是人要对他付出真心,而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他要费些心思才能的得到。
结婚就结婚吧,一种契约,一份合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