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墨家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阮夏特意让车子停在山脚下。
她抬头看上去,整个墨家村所在的山谷上方,笼罩着黑色发紫的气息。
如果只是单纯的黑色,问题不大。
黑到发紫就说明这地方布了阵,紫气是阵灵。
这是一个已经开启的阵。
墨廷烨见阮夏一脸愁容,过来将自己外套搭在她肩膀上。
“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山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阮夏拉紧外套,还是觉得寒意袭遍全身。
“是我大意了,上次墨强不是想续命,他是开启了阵法。”
墨廷烨一愣,“墨强有这么大的本事?”
阮夏看向远处,像是自言自语般。
“他自然没有,他连修行的门都没他进去,是有人借他的手布好了。”
“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所谓的借寿,其实是个骗局,他把自己搭进去,还差点把儿子搭进去。”
墨廷烨顺着她的视线看上去。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做?”
“天明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阮夏耸了耸肩膀。
“所以不是天明,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恐怕他也是被那个人操控着的。”
天明所修邪术可能来自很远的地方,一定是有人指点的。
“阵法是最近才启动的吗?”
阮夏点点头。
她看见那层紫气明显剧烈涌动着。
阵法不仅被开启,还被人加快了速度。
所以墨家村才有那么多人糟了难。
他们之中应该有许多人阳寿未尽。
这是一个锁灵阵。
传统的锁灵阵并不会导致人提前死亡,只会将周围的孤魂野鬼吸引来。
或者把人的生魂困住,不会造成这种大范围的死亡。
这个锁灵阵不一样,明显加了邪修的东西。
用最污秽最不堪最恶毒的灵魂为引子,阵眼绝对就在村里。
“我们出发。”
阮夏一声令下,车子稳稳向着墨家村驶去。
临近村口时,远远便看到勇哥领着几个汉子站在村口。
以前那种老人树下乘凉,孩童膝下嬉戏的场景再也没有了。
“村里的老人病的病,走的走,还活着的都不敢出门了。”
勇哥一边带着人往家里走,一边说话。
“现在又有一批孩子病倒,抱去医院都说没事,开了退烧药就让回家休息。”
阮夏急得心神不稳。
“带我去孩子面前看看。”
勇哥大步流星,带着一行人来到一户农户家。
“大师啊,快救救孩子吧,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
孩子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阮夏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所有人都安静了。
她将耳朵贴在孩子的胸腔上,她无感全开,能听到孩子身子里不断翻涌着的气息。
坏了,阴气入体了!
她拉过孩子的母亲,将手掌附在农妇胸口处,一样的感觉。
看来阴气早就将整个村子包裹了。
老人去世是因为体弱扛不住,除了成年人,这村里的活物都扛不住。
孩子阳气也是很弱的,这样下去不得了。
阮夏思考了下。
“勇哥,家里有没有采药的农户,我需要几味药材。”
阮夏在心里合计,川穹,穿心莲,地黄,党参,仙鹤草。
这几味药跟她的丹药配方一样,她的丹药没那么多,只能先给生病的老人和孩子服用。
剩下这些要熬成药给村里的大人喝。
阮夏刷刷写下药方。
用隔离剂跑去置办。
过了没一会,断了几个簸箕。
“只有这四位药材,全给拿来了,那个仙鹤草……”
阮夏头都没抬,“仙鹤草山上有。”
勇哥愣了一瞬。
“你怎么知道……”
阮夏手一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
她就是知道,几乎是脱口而出。
而且她还知道仙鹤草长在哪。
“我们得去采仙鹤草,将这些丹药给生病的老人和孩子服下。”
她那些丹药全部都是保阳气保命的药,一年才练出那么一炉。
这回一颗都不剩了。
勇哥接了丹药喜出望外,立即分给各家家长。
墨廷烨见阮夏往外走坚持要跟她上山。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阮夏没有拒绝,走到勇哥家,管勇嫂要了雄黄酒洒在鞋子上,剩下的一饮而尽。
又拿了墙头上的镰刀,方便一路清除杂草。
要走时勇嫂让她换上自己的雨鞋。
“这些天雨太多了,还是穿上雨鞋好走一点。”
勇哥把自己全套的装备拿出来给墨廷烨。
两人装备好后,打着手电筒上了山。
黑夜上山是大忌,山里阴气重,潮气重,又看不见路,稍有不慎就容易滑下去。
软下拿出一个麻绳,系在两人腰间。
墨廷烨看着阮夏灵巧的手突然就脸红了。
阮夏注意到他的变化,抬脸看他。
“怎么了?”
墨廷烨轻轻扯动嘴角。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样挺浪漫的。”
绳子两头系着他和阮夏,怎么都觉得很亲密。
阮夏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傻瓜,一会碰到草蛇就不浪漫了。”
两人一路撑着树杈走,路又湿又滑,走得很艰难。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阮夏振臂大喊一声。
“就是那里!”
说完一路小跑着往上走,墨廷烨不得不跟上她的步伐。
只见一片山腰处的平地上,长着一片很高的草。
每一棵草的顶端都有两片叶子,像是仙鹤的翅膀。
阮夏将背篓放下来,用镰刀割着草茎处,并不拔根。
墨廷烨学着她的样子,在那一片开始收草。
突然,草丛里闪出一片绿莹莹的光,两个点,像是什么动物。
墨廷烨还未反应过来,那东西直冲着面门而来。
墨廷烨伸手一档,只觉得手臂处一片刺痛。
“唔——”
他没忍住痛呼出声,阮夏立即赶了过来。
只见墨廷烨胳膊上两个很小的洞眼,而他脚下的草地上窸窸窣窣,明显有东西在跑。
“往哪跑你!”
阮夏眼疾手快,拦住那东西去路,手直直按下去,捏着蛇的下巴提了起来。
“怎么谁都敢咬啊,小东西。”
她提着蛇的身子看了下,还好只是条菜花蛇,无毒。
突然眼前一亮,只见那蛇的额间迸发着银色的光芒。
它的内丹明显是修炼过的!
“修炼之身怎么还伤人啊,小心修为散尽。”
她正要松手,发现菜花蛇的尾巴尖上有道挺深的伤口,正潺潺流着血。
看来是被墨廷烨的镰刀伤到了。
“别动。”
她从纳戒中拿出她的金玉断续膏,小心翼翼的涂在菜花蛇的伤口处。
又觉得不稳妥,将自己绣着花样的手帕系在蛇的伤口处。
“实在不好意思,他也不是故意的,可不能乱咬人,不然渡劫那天天雷都躲不过的。”
修炼的动物一旦沾了人的血气,天劫是注定会失败的。
做完这一切,阮夏将菜花蛇放回到草地上。
只见那小蛇回身看了她一眼。
阮夏摆摆手。
“走吧,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