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立当即一愣,看向自己老婆。
“不是啊,我没有过。”
费立的老婆使劲掐了他一把。
“在阮大师面前,你还想隐瞒什么?你肯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我的命好苦啊。”
阮夏叹了口气,她使了个眼神给费立。
“你们出去聊,我还需要给孩子的房间净化一下,稍后再叫你们。”
两人互相推搡着出去后,墙角漂浮着的黑雾自己跳了下来。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你干嘛多管闲事?我就是要他们不好过。”
黑雾中显现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形,面庞倒是跟费立有些相似。
阮夏蹲下身子看他,这小鬼一脸倔强,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阮夏心想,也对,他还未出生就成了孤魂,怎么能分清楚是非。
“小鬼,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阮夏单刀直入,这么折腾总得为点什么吧。
果然,这胎灵变了脸,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他抛弃了我妈妈!也抛弃了我!凭什么他可以这么幸福!”
小鬼吼了一顿后,将墙角所有的玩具全部扫在地上。
“凭什么她有玩具,有棒棒糖!有好看的裙子!我就只能呆在黑暗里面!”
嫉妒的火在他眼中燃烧,他转头看向床上。
“所以我就每天来吓唬她,让她哭,让他心疼!”
阮夏叹了口气,果然是小孩子的想法,单纯却直接。
这费立必然是欠了风流债,导致人家现在找上门来。
阮夏于心不忍,循循善诱。
“你还可以去投胎,还是可以出生在很好的家庭里,有糖吃,有衣服穿。”
小鬼猛地摇了摇头。
“我不去,我去了就没人陪妈妈了,妈妈一个人好可怜,我不想丢下她。”
阮夏心里五味杂陈,这还是一位极其孝顺的小鬼。
当即有了一股冲动。
“那你说,你要怎么惩罚你爸爸才满意,我帮你。”
小鬼的表情一下便舒展了。
“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阮夏点点头,小鬼的眼眸垂着,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我想有个家。”
阮夏长长叹了口气,唯独这一点无法做到。
她总不能强行拆了一家三口,再给他们重新组合下吧。
况且胎灵不能久留人世,沾了太多阳气将进不了轮回之路。
正当阮夏犯愁时,门被推开了。
“阮大师,我想起来了,我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
一看到费立,小鬼立即龇牙咧嘴,恨不得蹦着高去咬他,被阮夏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就交往过两个女孩,第一个女朋友因为我要去城里上学,跟我分手了。”
“那时候我们已经私定终身过,我不知道是不是……”
费立说不下去了,他老婆在他身后啜泣。
“大师,肯定是他造的孽,是不是这孩子找上来了。”
阮夏点点头,看着地上的小鬼。
“他此时就在这。”
费立二人顿时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真的是我的孩子?那他为什么要害我?”
阮夏站起身,“因为他的母亲,状况可能不太好,我们应该去看看。”
小鬼在阮夏面前重重点头,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样子。
“你能带路吗?”
“老婆,你在家照看孩子,我跟阮大师去一趟。”
费立一边走一边嘱咐。
没想到费立老婆用自己的外衣将孩子裹住抱在怀里,立即走了出来。
“不行,这件事必须我们全家一起面对。”
一行人上了车,在胎灵的指引下,开到一个郊区的村子里。
此时已是半夜,路边连路灯都没有,整个村几乎一片黑暗。
终于行驶到一户门口,只见胎灵直奔着院内而去。
阮夏当即开口道:“就是这。”
下车后敲了敲门,很快屋里的灯亮了。
有一个弓着腰,不停咳嗽的女人身影出现在门口。
费立当即叫出了声。
“巧云。”
女人的身影顿了顿,几秒种后才缓步走了过来。
“费立,你怎么来了?”
再一看阮夏跟抱着孩子的费立老婆,满脸疑惑。
“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边说一边将院门打开。
阮夏借着月光,发现这里并不大。
院子里零散放着一些农具,连个活物都没有,可见这家主人的日子不好过。
一行人进了屋,发现屋子里根本无处可坐,连像样的桌椅都没有。
除了女人不停地咳嗽声,屋内像死一般寂静。
费立尴尬的站在中间,给巧云介绍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阮夏就趁这个空隙看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的点。
这女人竟然在香案上供奉了一双孩子的鞋。
电光火石间,阮夏明白这胎灵为何不肯走了。
“你的孩子去世很久了么?”
阮夏直奔主题,完全顾不得费立二人此刻的反应。
“你怎么知道?我……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她说完心虚的用眼睛看费立。
“巧云,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对吗?”
费立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后,巧云的眼睛湿润了。
“是,当年你去上学,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怀了孕。”
“为了不耽误你,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原本以为自己能把他生下来,还是被家里人发现去打了胎。”
“还因此落下病根,再也不能生育了。”
胎灵紧紧抱着巧云的脖子,着实令人心酸。
费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我,我当时没发现,我要是发现了肯定不会去念书。”
费立的老婆听闻二人的过去,神色复杂,像是在做很难的心理斗争。
终于,她抱着自己的孩子上前。
“你看,这是我和费立的女儿,叫囡囡,两岁了。”
“如果你不嫌弃,这孩子以后也是你的女儿,叫你一声干妈,长大了为你养老送终。”
这话一出,巧云那张风吹日晒,布满皱纹的脸,终于舒展出笑容。
“真可爱啊,她长得真像费立。”
“可惜,来不及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巧云走回屋里,拿过几张纸。
那是医院的确诊通知书和化验单。
“医生说最多三个月。”
肺癌晚期,阮夏虽然不了解这是什么病症,但她从巧云眼里看到了绝望。
也从费立眼里看到无数的悔恨。
“能看到你们过得好,真好,我祝福你们,也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我。”
她不舍地看向费立的孩子,眼里流露出柔情。
“如果我的孩子出生,现在应该上小学了,可惜我和他没缘分。”
话音落地,胎灵的状态突然急速转变,屋内中央凭空卷起一阵巨大的旋风。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整间房。
“你们都不要我,那你们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