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再开口,大步走出了房间。
楚琰薄唇紧抿,眼锋带着几丝不悦。
沈灵犀犹沉浸在方才他那句“不信鬼怪,信的是人”上,抬眸看他这副模样,深感困惑。
不就是一块帕子?这也值得生气?
她抬起青葱的指尖,指了指盆架下面,纯钧特意放那里的一摞白色素帕,“殿下,那里还有很多,要不要我再拿一块给您?”
楚琰:……
*
深夜,长公主府主院停灵的上房,只点了几盏长明灯。
屋角燃着皂角和苍术的熏香,遮盖住尸身的气味。
长公主与驸马崔谨恩爱多年,一直没能诞下子嗣。
此番,长公主过身,堂前守灵的,除了生前侍奉在身侧的仆婢外,便只有驸马崔谨一人。
白天,礼部前来治丧的人来来去去,院外还有衙差一直在盯着,崔谨始终没有机会下手。
现下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自是要亲自求证心中的猜测。
崔谨在灵前燃了一支香,脸上尽是哀戚之色。
“你们都、下去吧。”他朝两侧跪着的仆婢摆手,“我想与、长公主、说说话。”
他如今是长公主府唯一的主子,仆婢们自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鱼贯退出。
常公公原是留在最后,崔谨也朝他摆手,“你也去外头守着。”
常公公犹豫几息,躬身退下。
房间里便只剩下崔谨一人。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脸上的哀戚之色,拿起一盏长明灯,走到长公主停灵的床前。
“瑛子啊。”他压低声音喃喃道:“昨夜的刺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怕你是设下圈套诈死。让我来确认你的尸身,若当真是你,你也别怪我。”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短匕,掀开了尸身上覆面的薄纱。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尸身的面容。
入目,精心描画过的眉眼,是他熟悉的模样,额间一点花钿,鲜艳欲滴,亦是他真心夸赞过的样式。倘若那双凤眼能睁开,定会染上几许风流韵味。
像,是真的像。
只是,不知是不是真的。
崔谨手持短匕,正欲在脸侧划上一道口子,查探真假——
忽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凉风,将屋里的长明灯吹得明灭几下。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叹息,“谨郎,你在做什么?连我的尸身都不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