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眼帘微垂,陷入沉默,实际上画不成话音才刚落地,他就发现自己的神识又能沟通起演武场上的飞剑了。但这反而让他无法提起反制的想法,只得陷入彻底的被动。
“太烫了。”
“哈哈,清仙长也不必如此提防于我。虽然画某被外界诬为乱世之臣,但亦深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并不敢擅违帝命,对各界横加干涉。只是,当今仙道八方风雨,生灵涂炭,画某实在目不忍睹,特赴此以献‘拨乱反正’之法。”画不成摇着头,笑意散去,化为满脸悲天悯人式的伤感。
清当然一点都不会相信眼前人有什么悲天悯人之情,他用剑尖都能猜到那伤感是由多少愉悦伪装而成。不过他还是决定听听画不成所谓的“拨乱反正”之法,毕竟仙道的暗昧的确是他一直想解决的问题,如果可以他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改变的机会。
“请讲。”
“画某之计,其实你们早该了然。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所以,将欲与之太平,”画不成微眯的双眼缓缓睁开,病虎卧野,阴冷若煞,而仍是含笑道,“必固使其战狂。以杀止杀,以威降威,世道本是如此。”话音一落,空气的湿冷陡然再降,若冰棱般狠狠扎入清的心中。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来都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他还依稀记得幼年时经历的那场人妖之战,遍地残躯,哀嚎遍野。如果再掀起一场战争,即使只是仙道内部,那也是场难以想象的惨剧。可他也找不到能够反驳对方的话,因为他也知道,画不成说得很对,这世道本是如此,那些顽固的思想只有通过暴力才能彻底推翻。只是,或许是他的怯弱吧,他不敢承担这份沉重的罪孽。而作为最后孱弱的抵抗,他只能下意识地求助于祖师爷的智慧。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你的做法,和魔道有什么区别?”
画不成闻言,笑得前仰后翻,他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眼角的点滴泪花,又温和地说道:“可你不是圣人,也救不了所有人,以前是,以后也是。而所谓魔道,呵呵,若是能解决这纷争,谁又是正道,谁又是魔道呢?且说陛下为平七国之乱坑杀十万逆臣,他难道就是魔道了么?又说那西方黎明大帝,于颠覆教权之时,绞死无数教徒,他难道就是恶人了么?”
清没有再说话,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在寂静的空气中断断续续。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画不成,他给他带来的恐惧与胆寒,比之利刃更为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