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如拣了宝贝一般,这么多年来除了安宁出生,可从未见夫君这般开怀过。我知夫君自来到唐家后处境艰难,也知这孩子是夫君故人之子,只要夫君喜欢,便将他留在身边教养就是。”
二人夫妻情浓,当年顶着双方血仇结下烟缘,自是都能体会对方的难处,高蝉心知将金朝养在身边的危险,但又不忍故人之子流落在外,也不忍让唐白为难,是以没有告知。可唐白身为唐盟盟主,心有玲珑七窍,又岂能看不穿高蝉的心思?
高蝉将唐白揽入怀中,自是不必再多言语。二人无声相拥良久,唐白闻得高蝉一声轻叹,心知高蝉思故之情,便又开口道:“春月我差人送信去扬州,让莫表哥帮我锻造一批暗器,算时日也差不多了。说起来夫君也有十年未归故土了,不若我们带着安宁与金朝再东行一趟,夫君顺道回汜水城看看。”
“听说已被天火焚成焦土废墟,全城弟子百姓随城殉身,他的手笔向来是狠厉,于人于已皆绝决无情。”这些旧事,二人从未谈论过,虽已隔十年之久,此时言说,未抒之情志方得舒展,也如同刚发生不久的新鲜事一般,引得高蝉怆然悲痛。
唐白虽不了解当日情况,但当年那日唐盟聚集全部精锐高手剿杀汜水城,汜水城无一活口,仅保全了高蝉一人。高蝉性子单纯直爽,只被水汜和揭开的杀父之仇蒙蔽至今,可唐白却是想得更多一层:“我虽不喜欢他,但也知你是他在世上最看重的人,他将父亲被害的真相揭与你看,便知你会恼恨出走,好让你逃过当日死劫。”末了,又加一句:“论及计深,我不及他。”
其实多年来,这件事高蝉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人生于世,凡事并不都能去想个透彻明白,想不想得明白全凭靠自己愿不愿意去明白,人终究是要活下去的,与其接受一个让自己终生悔憾的结果,还不如不接受的好。
“罢了。”高蝉闭目说道:“三弟不知道安排了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若再回汜水城,免不了又要多生事端。”
“好。”二人各怀心事,相拥而眠,良久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