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
最靠内的一个茅屋,便建在一棵野桃树下。
这是一棵秋桃,果子成熟虽在秋季,然已开花,生在野外,风吹雨淋,深褐色的树干挺拔苍朴,绿叶枝间,点点的粉红花朵盛开,灿若云霞,花香浓郁。
这座依野桃树而建的茅屋,就是李善道在谷里的住处了。
下午大干特干的时候,徐世绩听说了他们在搭建茅屋、窝棚,思虑到他们没家具、铺盖,使刘胡儿去寨里库中领了一批,装了几大车,已给李善道送来。
秦敬嗣挑其内好的,用在了这座茅屋。
茅屋坐北朝南,是几个茅屋中面积最大的,能容三四人在内对坐。周围地面平整,洒了石灰,以驱蛇虫。陈敬儿叫上姚阿贵,特地移植了数丛野花、两株冬青,种在了门前屋外。
入进屋中,窗子不多,只有个后窗,然好在屋内的面积也不大,前门、后窗,足以取光,颇是明亮;打开窗户,正对着那棵野桃树,枝叶垂在窗畔。
屋内的地面也平整了,且夯实了。
靠北墙放了个床榻,上展茵褥寝具;倚南墙放着的是个矮案,案前铺席,案上摆置油灯、笔墨纸砚等物;又挨着西墙,放了两个胡坐,亦即马扎,胡坐边是个放衣服杂物的小柜子。
摆设不多,家具就这么几件,但至少有模有样,是个正经住处了。
茅屋才搭成,还比较湿,按理说,尚不宜入住,但事急从权,除这新搭起的茅屋,没别的地方住了,——固可去徐世绩宅中再住上两天,但李善道不欲去,他前世知些广为人知的兵家准则,“与兵士当同甘同苦”这条,他当然不会不知,所以屋内虽湿,也只能今晚就住下了。
看了会儿,李善道说不上满意。
这么简陋的环境,任谁怕也不会说很满意,将就住而已。
但不知为何,却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生上心头。
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清。
是像下午,看着被自己等人清理干净的谷地时,对自己劳动成果的成就感么?不是。
好像是有点惶恐,可好像又有点充实。这究竟是什么感觉?自亦竟觉茫然。
但待他转过身来,越过秦敬嗣、王须达、高丑奴、陈敬儿等一干汉子,越过谷中的茅屋、窝棚,透过谷口,远近的峭壁峻岭、层峦叠嶂入眼以后,他蓦然明白了他现在的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这居然是一种踏实的感觉。
来到这个时代才两个来月,可不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