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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日,虽然军中诸将敏感地意识到,他们的五公主,或已是戴罪之身,但尚结赞在密集地处置唐俘、排兵布马、传讯逻些城等公务间歇,想到阿眉在盟会上的举动,却很难有兴师问罪的想法。
自凉州行来,尚结赞发现公主不时地向毗卢遮那请教佛事。
尚结赞虽不如赤松赞普那么笃信佛教,但在兴佛之事上,亦是吐蕃国内鲜明的温和派。当尚结赞意识到,佛教是比苯教更为复杂而完善的控制人心的义理时,他当然很快就明白,在一个军政高度结合的国度,一张更大的教网的裹挟,是多么必须。
尚结赞体验过佛教的威力与渗透力,阿眉突然带来的变数,谈不上令尚结赞惊诧万分。而阿眉,毕竟未曾提前向整支唐军队伍报警,浑瑊逃脱也并不会影响尚结赞与自己的合作者继续算计马燧,因而,尚结赞没有恼羞成怒。
他的心底,实则真正涌起的,是另一个念头。
尚结赞庆幸阿眉所知有限,仅止于劫盟而已,这有助于他作出决定。
尚结赞踱到帐中的桦木榻前,看到上面摊着一本《无边光明佛号赞》,那是毗卢遮那翻译成吐蕃语的经文。
“殿下,”尚结赞恢复了对于公主的敬称,心平气和道,“殿下数年前在长安时,曾救过一次唐人,那次,殿下说是为了报恩。此番殿下又出手救了一次唐人,本论看来,是因为殿下生了佛心。有此心之人,已不适合领军征战,更不适合继续做大蕃河西重镇的通颊。殿下不如,做了上师的弟子、助上师译经吧,不必回河州和凉州。”
闻得此言,岂只阿眉,就连毗卢遮那,也一改始终超逸淡静的神情,眉端微蹙,似乎在探寻吐蕃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统帅的真意。
尚结赞向毗卢遮那稍稍欠身:“倘使忽略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位人间的老者。天界的神佛从不妄笑,人间的老者也很少妄语。天降大任于我,辅佐赞普与中原王朝对抗,为了不落下风,我在政事和战场上,可以不择手段。然而难得做上一回寻常老者时,我亦厌弃心狠手辣,我亦如许多老者那般,怜惜这些孙儿般的孩子。”
……
平凉劫盟后的第四天午后,韦皋的假子韦云,在乡郊的骡马店中,找到了正焦急等待蒙寻的薛涛。
“薛娘子,奉韦帅之命,我在陇州见到了新任凤翔节度使邢君牙,向他通传了韦帅和严节度(严震)的抗蕃之志。不想北上奔了两日,便听到了蕃子毁盟、唐使尽没的恶讯。不知蒙将军和薛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