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自己能牵头羌蛮归附之事,不但在韦皋跟前立了头功,以文吏之身超越元膺成为其真正亲信,指日可待,而且,与那西山蛮子共荣共处几年、十几年……将根基扎深了,有一日韦皋不在蜀地了,这蜀地姓刘,也未可知呐。
刘辟面上遮掩,整颗心着实泡在了蜜里头。不枉当年想尽办法蹭进了崇文馆,谨小慎微又兴致勃勃地依附于高官子弟,在鞍前马后的听命中,学习揣测他们阿爷阿兄的宦场秘笈。
任何往权力高峰攀爬的人,协助他做大做强,定是最投其所好之举。韦皋越非池中之物,越会吃这一套。刘辟坚信这一点。
刘辟洋洋得意地离开韦皋书斋,正要回宅准备准备,将将迈出军府大门,便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从一架四面漏风的马车上下来的,不是薛涛又是谁!
这小娘子才罚边三个月,还没过冬呢,就被开恩放回来了?!
刘辟脸上讶异之色尚浓,不远处已三步并作两步走来一位青衫幞头的少年郎,上前向薛涛行礼后,展颜笑道:
“阿姊终于回成都了,母亲说,再过几日便是立冬节气,请阿姊来家中小聚。”
青衫少年,是段别驾的儿子,段文昌。
刘辟知道,因段别驾夫妇照顾过薛涛一阵子,韦皋到蜀后,很有擢升段别驾之意。此前武元衡来蜀议事,韦皋命段别驾携子陪武元衡游历岷江。据说,听闻武元衡有小女垂髫,韦皋甚至还为段文昌和武氏女做了一场媒。
车边,薛涛也是面带温柔莞尔之色,与段文昌简短说了几句,便互相告辞。
她折过身来,打眼看到刘辟,以乐人之礼,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福。
刘辟皮笑肉不笑道:“怎地不见其他赴边的伎人回来,韦节度还是心疼洪度些。”
薛涛垂目,仍一如既往地口气清冷:“涛犯下大错,自应受罚,得韦公宽恕,定会痛改前非。刘推事若无他事吩咐,涛须即刻入府谒见韦公。”
刘辟“哦”了一声,挥挥手道声“去吧”。
他立在原地思索片刻,哪里舍得回家歇着,返身又步入衙署中。
录事书吏们,亦在议论,那薛氏竟恁快又回来了。
“到底是个通文墨的小娘子,连撒娇卖惨,都懂独辟蹊径。刘推事,你可知,薛氏在松州,写了多少告饶诉苦的句子,设法请人带到帅府案头?”
“正是,刘推事,你听这句,‘却教严谴妾,不敢向松州’,如何?是不是就算铁石心肠,也硬